进入春天,酒会和盛典办得也勤快。
顾亦然侧身躺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饶有趣味看不远处的女人弯腰到处找东西。
秦浅手机亮着闪光灯朝茶几下晃了几圈,托着腰起身瞧见顾亦然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秦浅你干看着就算了,你还笑,你怎么笑得出来?
顾亦然(顾源)一条项链而已,丢了再买个一样的不就好了,又不贵。
秦浅蹲在另外一个柜子旁边找边回他。
秦浅十万块钱一条的项链,你管这叫不贵?十万块钱都能让我读两回大学了。
顾亦然脸上的笑容沉下来,想起早些年微博上有人说秦浅大学过得清苦,吃过一个多月的酱油拌饭。他当时在干什么?好像是在商学院和一群富二代朋友鬼混,挥霍无度,花几十万给女孩儿买包也是常有的事。
他站起来拎着沙发上的抱枕一个接一个抖一抖。
顾亦然(顾源)你那个土拉吧唧的玉坠子多少钱啊?
秦浅的动作不可抑制地僵了一下,随后快速恢复,“大概十几万吧,不太记得了。”
顾亦然没有放过这个话题,他接着这个话头说。
顾亦然(顾源)你要是喜欢那种玉饰,以后我就不给你买钻石项链了,买玉坠子怎么样?
秦浅叹了口气。
秦浅玉坠子不好搭礼服啊,谁会穿着礼服戴一个玉坠子,很不协调。
顾亦然(顾源)你说的也对。
顾亦然哑笑一声,慢慢道。
顾亦然(顾源)玉坠子大概最搭的就是中式婚服了。
语毕,秦浅彻底被这个话题惹得炸毛。她又要猜顾亦然这句话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警告些什么,是不是知道那个玉坠子其实是肖妈妈传给儿媳妇的物什。
秦浅你今天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顾亦然看着秦浅,姑娘溺在春日的阳光里,蹙着眉,发丝都泛着暖暖的光圈。这样的姑娘就该活在温暖和光明里。
他摇摇头。
顾亦然(顾源)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想结婚了。
五一黄金周,秦浅被顾亦然大清早叫醒,对方兴致勃勃地说想去爬泰山看日出。秦浅炸着头发踹开被子,翻着白眼吐槽。
秦浅我说顾大少爷,您什么时候喜欢上爬山和日出了?我连轴转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放三天假,只想在家里补觉。
那头的语气温软。
顾亦然(顾源)好,你先睡吧。
天娱的员工大概这半辈子都没能从自己老板脸上看到那种表情,难过、隐忍、委屈还有卑微。天娱的少东家什么时候这么委曲求全过。
更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七月份小顾总订了最有名的米其林餐厅,每一道菜都用心准备,前前后后忙了几周。据说约了顾家好些亲戚,这架势大家都猜估计是要把终身大事定下来。
结果,宴会那天下午本该出现在宴会上的小顾总,喘着气跑进天娱大楼里来问,“秦浅来过没?”
秦浅就那样人间蒸发了一周。据说是早早报了欧洲七日游,出国休假旅游去了。回国那天,满面红光,完全不知道这几天小顾总着急地差点发疯。
首都机场,秦浅拎着大包小包过了安检,顾亦然就站在不远处等她,胡子拉碴头发也有些乱,神情恹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把秦浅紧紧抱住,像怕丢了似的,下巴埋在女人的肩窝,差点当场哭出来。
事情在整个商圈里传开,顾家的长辈被放了鸽子,对秦浅的印象极差。上上下下都忙着给小顾总相看未婚妻,好让秦浅死了这条攀附嫁入豪门的心思。
顾亦然自己不在意,他正在努力说服顾家的长辈放弃所谓的商业联姻,给后辈一个追求自己幸福的机会。根系庞杂、子孙兴旺的大家族大多有自己的祠堂,顾家的祠堂里,顾亦然的爷爷商业联姻娶了他的奶奶,他的父亲商业联姻娶了他的母亲,姑姑为了逃离这样的命运和顾家断了关系,重重叠叠的家族记忆如同鬼魅游荡在这座祠堂的每一寸空气中。
他不同,他会在这座祠堂里,娶到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然后一辈子不撒开她的手,用尽所有的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最后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他那些富二代发小却看不惯他被一个女人玩儿团团转,没了骨架的样子。
发小给他塞过一张房卡,挑眉道。
万能顾哥不就是个女人,我已经替你搞定了。她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你进去把事情办了,后面的都水到渠成了。
顾亦然猜得到,自己那帮兄弟干了些什么事。
很龌龊也很下流。
可他心动了,甚至想依着他们的意思来。
那张卡握在手里,烫的手心赤赤疼。他颤抖着手刷了房卡,门开了,秦浅跪坐在地上,手心淌着血,身边是玻璃杯摔碎的玻璃碴子,混着鲜艳的血色。
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