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有想念过我么?

秦浅一身灰色的职业装，看模样应该是刚下班不久就被叫到过来，白衬衫领口处的口子，解开了两颗，紧致漂亮的锁骨上两道露出的红线过分扎眼。

浑身发热她脑子早就混沌，手心的刺痛反倒是清醒了几分。

这样破败的场景仿佛是森林中弥漫的大雾，窗外繁华的夜景，应该有人拉小提琴才对的，才够荒谬，配得上这戏剧的开端。

“来了”，秦浅尝试将手掌握紧，伤口撕扯，痛到她倒吸一口冷气，“你看我现在这样你高兴么？”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质问的人忽然变了，战战兢兢、收敛试探的人变成顾亦然，反倒是秦浅永远坦然不加掩饰，她把真相和事实放在明面上，站在一旁冷脸看着顾亦然离真相越来越近，然后被烫伤了手的模样。

而他沉默着背过身去，把这一切当成了必须的忍受。

秦浅前几天你跟我卖委屈让我看你在豆瓣上的黑贴，你说‘浅浅，他们骂我，有十多页呢’。我当时很想笑，你见过两年前我被黑的时候豆瓣上的黑贴么？你见过当时豆瓣、B站、抖音、微博几乎所有公共媒体上的舆论么？！

秦浅你当然见过，你当时高兴的不得了。

她都知道，至于什么时候知道或许是前不久，又或早在两年前事情发生的时候就知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唯一能代表的不过是，在某段不知道具体有多长的时间中，她对顾亦然永远是虚与委蛇、卧薪尝胆。

顾亦然愣了很久，反复酝酿才不痛不痒般问出一句话来。

顾亦然（顾源）如果，两年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你现在会愿意和我去结…见顾家的长辈么？

他默念祈祷着，秦浅给他留些余地。

秦浅压着身上的不适，笑出声来。

秦浅两年前的事情要是没有发生，那个年底我是要去结婚登记的。

年底登记，她连日子都挑好了。

顾亦然（顾源）浅浅，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顾亦然垂下头，眼睛里竟然鲜少地落下泪来，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顾亦然（顾源）我真心实意地对你好，拼尽全力地护着你……

秦浅伸出手，手掌压在床上，洁白的床单上染着血迹，她咬牙忍痛借着手上的力把早已绵软的身体支起来。

秦浅其实，你早知道的。

秦浅你只是不断地暗示自己、麻痹自己、逼迫自己、说服自己，忽略了种种我对你虚情假意的细节，你认为你动动手指给我的这些东西，会让我感恩戴德从而顺从你……

秦浅顾亦然，你太自以为是了。

秦浅你忘记了始作俑者和被害者的原始关系，你只会记得你所给予的恩惠，你觉得你做得可以了足够了，你的过错完全可以被抵消被遗忘。

秦浅可我告诉你，不会，因为我不能忘记。所有人都可以忘记两年前的事情，可我不能忘记。

我是如此深沉地憎恶你。

秦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忍痛一步一步扶着墙在顾亦然那群富二代发小复杂的目光中走出来，她只是带着逃脱升天、如释重负的后怕和舒畅，就那样哭啊，哭啊，大哭不止。

她掏出手机，指间的血迹模糊了屏幕，打了一通电话。

振铃几声，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应答声。

“肖战，”秦浅没能忍住，似乎受伤的痛觉，方才忐忑的心情都被人放大了一万遍，眼泪往下掉糊了一脸，“我好难受啊。”

肖战是开着车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他把软成棉花的姑娘抱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声音都在发抖说。

肖战我送你去医院。

秦浅我不要去医院。我们回家，肖战我们回家吧。

汽车发动以最快的速度停在肖战家楼下。秦浅被肖战抱着进电梯，姑娘温温软软地把鼻尖凑在他脖颈处，炙热的呼吸喷薄在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肖战喉结滚了几下，目光紧紧锁在姑娘流着血的手。

他半跪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纱布，一圈一圈帮姑娘包扎。暖橘色的灯光挂满了发梢，耳朵染红，不敢抬头。

秦浅坐在床沿，渐觉眼眶湿润，她轻声呢喃。

秦浅肖战，这些年，我真的好想念你啊。

秦浅你呢，你有想念我么？

压抑着的东西在这一刻火山喷发，怎么也压不住。秦浅脑子混沌哭闹着解不开衬衫的扣子，闹着闹着就把人按在了床上。原来一米八躺下来能有那么长。

衣服脱不干净，她攀附在男人的肩膀上，捱过了长长时光般苦涩地如歌般亲吻。

他们都太生涩了，秦浅几次都一头磕在床头柜上，捂着脑袋哭。半路把脸埋进枕头里，又被人拽出来继续。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肖战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翻动书页，嘴角带笑。下一秒被秦浅扔过来的枕头砸了头。

姑娘翻了个身脸探出被子和肖战对上目光。

她尝试张嘴说话，声音却哑的厉害，最后看那人的目光带了几分哀怨。

秦浅你帮我和剧组请个假。

肖战笑着看向她，一如往日。

肖战已经请过了。

午后的阳光大片铺陈涂染，勾勒着那人好看的剪影，长长的曲折的，怎么样她都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