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得像被调了倍速，万成息抱着腿靠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对着画面跳动的电视屏幕发呆，顿然听到敲门的动静，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反应是躲起来。
门外的人敲了好几下，索性喊道：“万成息，你在里面吗？”
听出唐泽云的声音，万成息的神情才松弛了下来，眼眸慢慢有了焦距，他有些艰难地起身走去开门。
屋内黯淡一片只有电视机闪着微弱的光，四目相对，走廊里晃眼的光线衬托得他的面色更加疲倦困顿。
唐泽云的嗓音不由自主地变软，“给你发的微信，怎么一条都不回啊，我很担心你。”
万成息强忍着心头的悸动，缓了缓发噎的喉咙，“我真的没事，一直睡觉来着，没看手机。”
感受到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万成息不动声色地将衣领往上提了一下掩盖住一些痕迹，但唐泽云是注意到了他赤着脚站在地板上，于是皱了眉：“怎么不穿拖鞋，我奶奶说小孩脚底受凉要得关节炎和风湿病的。”
万成息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笑了：“我又不是小孩，我九二的。”
唐泽云顺手开了屋里的灯，边找拖鞋边道：“不对吧，百度百科你九三年啊。”
“你好天真。”
万成息想起来看展的事情，不想让他扫兴，还是忍着难受和他出了门。
看着人来人往的展厅，万成息陷入了疑虑之中，唐泽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别紧张，这个展是暗黑风，看不清脸，不会被认出来的。”
让万成息感到心慌的不是人多，而是刻意营造的漆黑环境和冷光映照下怪奇迥异的作品。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
脑子里闪过些什么不好的画面，黑暗里的痛意密密地将他包裹住，寒意刹那间泛过全身，他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攥住了唐泽云的衣角。
他不喜欢呆在这样的氛围里。
万成息看不到身前的人已经停下，直愣愣地撞上了后背，似是发现了他的不适，唐泽云拉过了他的手握得很紧，他的耳朵嗡嗡直响，一时间好像四周所有嘈杂的人声都屏蔽掉了，只剩自己来势汹汹的心跳声。
只是拉手而已，又不是青春期的小男孩了，有什么好蠢蠢欲动的，万成息不明白自己这颗心为什么会跳成这样。
唐泽云捏了捏他的手心，靠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相信我。”
这个声音像是有魔力，耳边传来的温热呼吸缓了缓他焦躁的心情，万成息温声应了句，“好。”
唐泽云带着他走进一处暗藏的小厅，这里的主题是四维星球，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仿若像走进了异世界一样，周围光影纵横，星晕缭绕。
整体的环境虽然也暗，比起外面却让人舒服多了，估计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偌大的天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随着视野的开阔，面容在此刻变得清晰，万成息眼里渐渐点满光亮，“好漂亮。”
“是啊。”唐泽云偏过头看他，心底跟了一句：“你也是。”
万成息长舒一口气，一双眼刚好撞上对方的眼睛，他愣了愣，那样绵密的目光看得他险些……
一些不可名状的反应。
万成息不自觉吞咽了下，“别这样看我。”
唐泽云伸手抚过他的耳朵，越来越靠近，用鼻尖试探般的轻轻蹭了下他鼻尖，“万先生，请允许我，成为你亲近的人。”
光芒映衬着他们的脸，影影绰绰，气氛委实太过旖旎，五官在眼前放大，万成息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心跳几乎停摆，怎么办，就快要沉溺在其中了。
脑袋里乱糟糟的，有个声音反复提醒他不能再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了，快做点什么控制住局面……
下一秒人交谈的声音响起，有人过来了。
他俩火速十分默契地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唐泽云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咳，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说话都有些结巴：“对不起啊我，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幸亏光线发暗看不清红透的耳郭，万成息干笑两声：“没关系不关你的事。”
他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补充道，“都怪这地方氛围太暧昧了。”
越说脸色越尴尬，眼见着要说不下去，干脆自个儿点头嗯了一声，努力为自己的心动找个借口，然而人流擦身而过，赞叹声和笑声，还有给小孩子科普的声音此起彼伏，分明就是合家欢的氛围。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打脸这种事倒是也不必这么快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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