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的婚礼定在了四月中旬,这场婚礼上的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婚礼过后带着各自的遗憾奔向了各自的征程,戚南絮收拾了行囊开始了新综艺的录制,赵文晏后来又去了一次医院。
他一如既往站在诊室门口等待,孙笑笑穿着白大褂从里面出来时他目光微闪着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孙笑笑语气平淡地对他点了点头:“挺好的。”
赵文晏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温文儒雅的男士走至了她的身侧,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问:“笑笑,今天中午吃什么?”
男士转头看见了赵文晏,没来得及开口问,孙笑笑就拢了拢头发挽起了男士的胳膊,抢先向对面的人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
赵文晏的表情下意识僵在了脸上。
孙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而挽着她的男朋友往旁边走去,边走边笑着说:“我想吃鸡公煲。”
“你跟我想到一起了,对了,那是谁啊在你门口等你,病人家属吗?”
赵文晏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听见她回答,“之前认识的,不熟。”
听着身侧传来的温言软语,孙笑笑知道赵文晏还在那儿,但她不会回头了,他说过的话他可以忘但她不会,做出跟他分手的这个决定在当时对于她来说她认为是个正确的决定,所以不管日后他变化如何,是好是坏,都不是她促成的,跟她没有关系。
她不会后悔。
离开后赵文晏左思右想了很长时间,也确实该想想以后要怎么生活了,日子还能混多久呢。
无论人间各态,之后的时间依然犹如无休无止的静谧河流,自然而然地向前走着,生活还在继续。
来年的三月末,郑易最终以数条罪状被逮捕入狱,判处无期徒刑,终身剥夺自由及其政治权利,审判当天,刚好是四月一号。
两个星期后唐泽云去了监狱。
郑易被铐着手铐带出来见他时倒也没有多震惊,只是稍稍有点唏嘘,坐下拿起电话慵懒地说了句:“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会是你啊。”
唐泽云的眼里带着审视,嗤笑了下,“我送你的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满意至极。”郑易挑挑眉毛:“唐少爷,还是我小看了你啊。”
他语气淡淡,“倒也费了些周折。”
“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点,何必这么费尽心思用一年的时间就为了把我送进这里,我还活得好好的。“郑易陡然趴近玻璃抬着眼睛看他。
“我才不会让你那么痛快地去死,我要你活着,永远记住那一天,不会有人来解救你,也不会给你减刑的机会,你就在监狱里好好度过你的下半生吧。”
听见他说的话郑易掀了掀眼皮,浑然不在意,唇边甚至浮起一丝笑。
耳边随之传来一声轻叹,唐泽云听到电话里说:“无所谓,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好想再见见成息啊。”
郑易真的很知道如何激怒他。
唐泽云倏地站起身用力地把手撑在了玻璃上,满眼带着十分的凌厉,极具压迫感:“你没有资格见他!”
郑易冷笑着仰起下巴直视他:“我没有资格?当年他流落街头快死的时候是我救了他,我凭什么没有资格。”
他的眼神一凛:“所以他就该被你那样对待,是吗?”
说完立马又紧跟了句,“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没有过一丝丝的愧疚难安吗?”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瞬间划过了些什么,时间忽的寂静了几秒。
郑易心里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错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施加在万成息身上的那些事是荒谬的,但他心底那点虚妄的自尊不允许他承认他做错了,他只能变本加厉地试图向自己证明,他没有错。
或许换句话说,是他骨髓里携带而来的,深重的自卑。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郑易的眼里溢出,他有些恍惚,缓缓开口,“我们是一样的人,他就该跟我一样痛苦地活着。”
唐泽云低沉的声音里透出无可置疑的冷意,“他跟你不一样,你知道你和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他在独自面对了那么多惨痛的遭遇之后还能把被打碎的自己拼凑起来,还能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而你,却只会把你生来的不幸发泄在别人身上,一心只想把别人都拉进阴沟跟你一起腐烂,你这样的人最后的下场只会是脐脂自照。”
他说到一半探监时间就已经到了,郑易起身被带走。
看着那个人影渐渐消失在了门里,他放开了手里的电话后面的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而特制的玻璃窗根本透不过去他的声音,一声声的嘶鸣被牢牢地隔绝在了玻璃这边。
接见室恢复了肃静,他俯下身,哀痛地把额头抵在桌面上压抑地啜泣着。
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