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的鞋跟。
与大理石地板碰撞。
两方力与力的相互支撑所发出的声音。
又焦躁,又急促。
像是重症监护病床旁忽然响起刺耳警报声的监护器。
又像是用力掐住脖子的那双手,一点、一点、一点地施加力气,窒息感愈加深重。
高跟鞋每踩落一步。
“哒哒哒”的。
那尖尖的根儿如同踩在人心尖儿上似的。
大家屏息凝神。
安静等待。
听高跟鞋与地砖的敲击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越响亮。
吴沉睡没事,没事的。
吴沉睡你别着急。
吴沉睡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从外面传了进来。
包括她小跑的脚步声。
何自由来了。
何自由侧身走过几步。
把从房间门口到客厅现场中间的路贴心地给她们两个人让了出来。
戚神仙我没着急。
戚神仙本来就是要离的,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话是这么说。
但只要是有心人。
完全可以听出戚神仙尾音里的颤抖。
戚神仙风风火火地走进房间,无视所有房间里看向她的视线,径直走到大毛病趴倒在地毯上的客厅,在沾满鲜血的地毯前紧急刹车,整个身体一动不动像雕塑似的站住。
目光落在大毛病身上。
也有可能是落在他身前的那滩血液上。
穆之晚你说她是伤心啊,还是不伤心啊?
穆之晚声音小到几乎可以归为唇语的程度。
季楠这有什么可伤心的?
穆之晚是啊。
穆之晚又不你老公。
穆之晚你会伤心才怪呢。
她从季楠身上收回注意力。
心里暗骂自己没劲。
怎么一有点儿想说的就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找季楠啊?
而且季楠还总是在自己身后那块固定的地方,都快给自己培养成条件反射了。
自己个儿完全任务时也没这么多绕绕。
季楠你称呼大毛病,不能只说“老公”。
穆之晚你说什么呢?!
穆之晚谁老公——
穆之晚眼睛瞪得溜儿圆。
压着嗓子说话,可声音仍越来越大。
季楠赶紧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
季楠嘘—嘘——
季楠戚神仙的,戚神仙的。
季楠我话都没说话完你着什么急。
穆之晚你话说不清楚。
穆之晚怪我?
季楠没怪,没怪。
季楠我是想说,你得在那个称呼前面多少加几个定语,比如作恶多端的,无可饶恕的,死不足惜的。
穆之晚油嘴滑舌!
穆之晚用手肘推开他肩膀。
一点点有意思。
马上撇嘴以表示不屑。
穆之晚起开。
季楠哦。
季楠标志性的坏笑出现在脸上。
习惯性地挑眉耸肩。
作认输状。
吴沉睡这不挺好的吗,戚神仙?
戚神仙嗯。
吴沉睡走进现场后。
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大毛病,马上便移开视线,像微触电似的。
何自由挺好的?
何自由忍俊不禁。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张变态这什么说法。
张变态小夫妻还没离婚,怎么就挺好的了?
张变态觉得自己现在是最能理解戚神仙的人。
毕竟他们俩人都刚没了另一半。
不说情感中所受伤害不同。
至少在心理上。
藕断丝连的旧关系,不是被情感中的关系人主动丢掉,而是被不可抗力直接切断。
这种戛然而止的断裂是最难受的。
吴沉睡啊?
吴沉睡被问懵了。
吴沉睡你们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