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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望舒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
文子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最终他只是挥了挥手,转过身去,重新望向窗外,只留给她一个冰冷而孤峭的背影。
文子端“去吧,凌不疑会在城外等你。”
宋望舒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门开合的轻微声响之后,室内重归死寂。
文子端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山雨欲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摊开,掌心赫然是几道被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南境密报中关于那支被全歼的押运队的惨状,闪过何昭君颈间那道狰狞的勒痕,闪过宋望舒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却也带着稚嫩决绝的眼睛。
文子端“李麒……”
他薄唇微动,无声地吐出这个名字,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眼底凝聚。
他岂会不知陇西是龙潭虎穴?他岂会真的让她孤身犯险?
允她三天,派凌不疑跟随,既是给她一个机会,一个发泄愤怒和证明自己的出口,又何尝不是他文子端布下的另一重棋局?
借她这把锋芒毕露的刀,去搅动陇西那潭死水,逼李麒露出更多的破绽。
同时,也是将最不可控的她,置于凌不疑的保护,或者说监视之下。
风险极大。
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
这盘棋,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
他缓缓收拢手掌,任由那刺痛提醒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
窗外,第一滴冰冷的雨点,终于砸落在了窗棂之上。
而此刻,宋望舒已踏出别苑,迎着那越来越密的雨丝,走向城外与凌不疑约好的地点。
她不知道文子端心中那更深的盘算,她只知道,她赢得了三天时间,赢得了一个机会,也赢得了一把最锋利的刀。
雨幕之中,少女的身影单薄却挺直,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义无反顾地刺向那片已知的,危机四伏的黑暗。
陇西的风雨,正等着她。
雨丝细密,敲打着马车顶棚,如同催促的战鼓。
城郊十里长亭,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寂。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停在亭外,车辕上坐着一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车夫,低垂着头,仿佛与这凄风苦雨融为一体。
宋望舒的马车缓缓停下。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掀开车帘,毫不犹豫地踏下马车,走向那辆青篷车。
车帘从里面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旧伤疤痕的手掀开。
凌不疑端坐车内,依旧是一身利于行动的玄色劲装,面容冷硬,眼神锐利如常,只是在那锐利之下,似乎比平日更添了几分沉凝。
他看到宋望舒,并未多言,只微微颔首,向车内让了让。
宋望舒弯腰钻进马车。
车内空间狭小,两人相对而坐,膝盖几乎相触。
一股混合着皮革,冷铁和男子身上淡淡皂角清冽气息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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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