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城南梅林的残香似乎还萦绕在衣袂间,那股心照不宣的暖意尚未散去,另一份带着墨香与旧谊的邀约便已递到了衡阳侯府。
是皇甫仪夫子的帖子,邀她过府一叙,顺便“考较”一番她“荒废”已久的功课。
宋望舒拿着那张素雅却分量不轻的帖子,不禁莞尔。
夫子这是不放心,要亲眼瞧瞧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弟子是否真的安好,顺便敲打敲打她,莫要因外界风波真的疏远了学问。
她欣然应约。
马车停在皇甫仪那处清幽却不失雅致的府邸前。
门房显然是得了吩咐,恭敬地将她引了进去。
穿过熟悉的抄手游廊,还未走近书房,便听到里面传来夫子略带不满的哼声,以及另一个清越含笑的嗓音。
是袁慎。
「皇甫仪」:“你这竖子,这篇策论写得花团锦簇,道理却浮于表面!‘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话是没错,可如何‘重’?如何‘次’?如何‘轻’?空谈耳!望舒那丫头若在,虽文采不及你,论及实务洞察,怕是比你更知民间疾苦几分!”
宋望舒脚步微顿,停在门外阴影里,没有立刻进去。
里面传来袁慎带着笑意的讨饶声:
袁慎“夫子教训的是,是学生迂腐了,不过您也别总拿郡主挤兑我,她如今可是陛下亲口嘉奖的‘忠勇’之人,学生可比不了。”
「皇甫仪」:“哼!忠勇是忠勇,学问是学问!两码事!” 皇甫仪语气依旧严厉,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那严厉下的偏爱。
「皇甫仪」:“你少在这里油嘴滑舌!今日罚你将《盐铁论》再抄三遍,好好琢磨琢磨何为‘与民争利’!”
袁慎“是是是,学生遵命。”
袁慎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不情愿,反而带着点懒洋洋的惬意。
宋望舒这才轻轻叩响了门扉。
「皇甫仪」:“进来。”
她推门而入,首先对上的是袁慎望过来的目光。
他坐在下首的梨花木椅上,面前摊着书卷和笔墨,见她进来,眉梢微挑,唇角便勾起了那抹熟悉的弧度,眼神仿佛在说:“瞧,挨训了吧?你也跑不了。”
而端坐上首的皇甫仪夫子,见到她,严肃的脸上线条柔和了些许,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圈,才缓缓开口道:
「皇甫仪」:“还知道来?老夫还以为,衡阳郡主如今眼里只有刀光剑影,忘了这书房里的笔墨纸砚了。”
语气是责备的,眼神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宋望舒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弟子礼:
宋望舒“夫子恕罪,是望舒来迟了。”
「皇甫仪」:“起来吧。”
皇甫仪挥挥手,示意她坐到另一侧。
「皇甫仪」:“陇西一行,可有收获?”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寒暄。
宋望舒心中了然,夫子所问的,岂止是经历,更是心境的蜕变与成长。
那话语如同一汪深潭,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直击人心最柔软的角落。
-
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