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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垂眸,沉吟了片刻,未曾提及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而是字斟句酌地回道:
宋望舒“回夫子,见到了民生之多艰,权欲之险恶,也……更知‘知行合一’之不易。”
皇甫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嘴上依旧严厉:
「皇甫仪」:“光知道不易有什么用?《大学》有云:‘致知在格物’,你格了陇西的‘物’,可曾格清自己心中的‘物’?可曾因外界毁誉而动摇本心?可曾因一时之功而生出骄矜之气?”
一连串的问题,直指本心。
宋望舒垂眸,认真思索片刻,才抬头坦然道:
宋望舒“动摇有过,骄矜……或许也曾有一丝,但望舒始终记得夫子教诲,‘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不敢或忘。”
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皇甫仪终于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下来:
「皇甫仪」:“嗯,还不算糊涂。”
他目光扫过一旁看似在专注抄书,实则耳朵一直竖着的袁慎,又道:
「皇甫仪」:“你们两个,一个过于跳脱,一个有时又过于执拗,若能中和一二,方是治学之道。”
袁慎立刻抬头,笑嘻嘻地接话:
袁慎“夫子说的是,郡主沉稳,学生虚浮,正该多向郡主请教。”
他这话听着像是自贬,可那眼神里的戏谑,分明是在打趣宋望舒。
宋望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皇甫仪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摇了摇头,却没再多说,转而考较起宋望舒的功课来。
问的是《春秋》微言大义,论的是古今得失。宋望舒虽有些生疏,但底子还在,加之陇西之行让她对许多道理有了更切身的体会,答起来竟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沉静与洞见。
袁慎在一旁,看似奋笔疾书,实则偶尔抬眼,目光落在她沉静叙说的侧脸上,听着她清越的声音条分缕析,眼底那抹戏谑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欣赏,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考较完毕,皇甫仪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真正的笑意:
「皇甫仪」:“尚可,虽荒废了些时日,见识却未倒退,反而更扎实了,看来这趟‘行走’,也不算全无益处。”
他顿了顿,从案头取过一本薄薄的,纸张泛黄的手札,递给宋望舒。
「皇甫仪」:“这是老夫早年游历西南时的一些随笔,涉及当地风土民情,物产矿藏,或许对你有些用处。”
宋望舒双手接过,心中一动。
夫子这是在为她日后可能继续追查南境,黑蠡遗民等事,提供线索和助力?
她郑重行礼:
宋望舒“谢夫子!”
「皇甫仪」:“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皇甫仪挥挥手,显得有些疲惫。
「皇甫仪」:“袁慎,你送送望舒。”
袁慎“是,夫子。”
袁慎放下笔,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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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