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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告辞出来,并肩走在皇甫府邸安静的庭院中。
宋望舒“夫子还是这般……用心良苦。”
宋望舒摩挲着手中那本珍贵的手札,轻声道。
袁慎走在她身侧半步之遥的位置,闻言轻笑:
袁慎“他老人家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在时,没少念叨,担心你在外头吃亏,又怕你回来心境不平。”
他侧头看她,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袁慎“不过看来,是他多虑了,我们衡阳郡主,比他想得更坚强。”
这声“我们”,叫得自然无比。
宋望舒心头微暖,也侧头看他,故意道:
宋望舒“善见师兄今日倒是难得,没在一旁看我的笑话,反而安静抄书?”
袁慎挑眉,拖长了调子:
袁慎“我这不是……谨遵夫子教诲,向你学习‘沉稳’嘛,再说了……”
他话音一转,带着点促狭。
袁慎“看你被夫子问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比我自己挨训有趣多了。”
宋望舒“你!”
宋望舒气结,抬手作势要打他。
袁慎笑着敏捷地侧身躲开,动作熟稔,仿佛这样的玩闹已发生过千百回。
阳光透过庭院里的古树枝叶,在他月白的衣袍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也落在他带着笑意的眼底,清澈得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打闹间,两人已走到了府门口。
宋望舒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袖和发丝,正色道:
宋望舒“多谢。”
谢他什么?
谢他在夫子面前为她转圜?谢他看似玩笑实则关切的话语?
还是谢他这份无需言说却始终存在的陪伴与懂得?
袁慎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看着她,目光沉静,唇角的笑意变得浅淡而真实:
袁慎“客气什么。”
他顿了顿,望向侯府马车等候的方向,声音放低了些。
袁慎“前路还长,保重。”
没有多余的叮嘱,没有矫情的告别。
简单的四个字,却承载着千言万语。
宋望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向马车。
在踏上马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袁慎还站在皇甫府邸的门廊下,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见她回头,便抬手,极其随意地挥了挥,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
她也微微颔首,随即弯腰进了车厢。
马车缓缓启动。
宋望舒靠在车壁上,手中紧紧握着夫子给的那本手札,袖中那枚银杏书签的轮廓清晰可感,脑海里回放着方才书房里的考较,庭院中的玩闹,还有他最后那句“保重”。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京都街市。
喧嚣的人声,温暖的烟火气,与书房里的墨香,梅林间的冷香,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陇西的惊心动魄或许告一段落,但人生的课业从未停止。
无论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人心诡谲,都需要她不断去“格”,去“致知”。
而在这条漫长的修心之路上,能有严师如夫子般谆谆教诲,能有挚友如袁慎般默契相伴,何其有幸。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如同稳健的心跳。
她闭上眼,唇角微微扬起。
前路或许依旧未知,但她心中澄明,步履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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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