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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了正轨,又仿佛被注入了全然不同的底色。
宋望舒的生活恢复了某种规律的平静。
每日晨起练一会儿恢复筋骨的舒缓招式,然后去书房,或翻阅父亲收藏的兵书杂记,或临摹字帖,偶尔也看看皇甫夫子给的那本西南手札,里面光怪陆离的风物记载,总能让她暂时忘却身边的烦扰。
午后,若天气晴好,她会去程府或万府小坐。
程少宫的精力恢复得极快,已能拉着她唾沫横飞地讲他新研究的,据说能“趋吉避凶”的龟甲阵法,虽然十次里有九次不灵。
万萋萋则依旧是那副活力满满的模样,只是经过此番变故,眉宇间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稳,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着京中新的趣闻,绝口不提之前的凶险,但偶尔望向她的眼神里,藏着心照不宣的庆幸与后怕。
这种平静,是劫后余生的馈赠,却也像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而压抑的宁静。
这日,她刚从万府回来,车帘外便飘来一阵熟悉的、清甜中带着蜜意的香气。
她掀帘望去,只见街角那家老字号的蜜饯铺子前,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
记忆瞬间被拉回到许多年前,那个总是板着脸,却会因为她一句“想吃”而默默排队的玄色身影。
她鬼使神差地叫停了马车。
站在队伍末尾,听着前面大娘絮叨着家中小孙子如何嗜甜,闻着空气中浓郁的果香蜜意,她有些恍惚。
似乎只是昨日,她还扯着那人的衣袖,踮着脚尖眼巴巴地望着柜台。
「管事嬷嬷」:“哟,这不是衡阳郡主吗?怎么亲自来排队了?”
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望舒回头,看见一个面生的,穿着体面的管事嬷嬷,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眼神却带着打量。
她认得这嬷嬷衣襟上不起眼的徽记,是某个与东宫往来密切的勋贵府上的人。
宋望舒“随意走走。”
宋望舒神色平淡,收回目光,不欲多言。
那嬷嬷却似乎不识趣,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
「管事嬷嬷」:“郡主如今可是咱们京都的红人儿,听闻连陛下都多有嘉奖,我们夫人常说,郡主这般品貌才干,不知将来要配怎样的青年才俊呢……”
她话里有话,目光闪烁着试探。
宋望舒心中冷笑,面色却不变,只淡淡道:
宋望舒“嬷嬷说笑了。”
便不再理会。
那嬷嬷讨了个没趣,脸色讪讪,却也不敢再多嘴。
恰在此时,轮到她。
她买了两种幼时最爱的杏脯和梨膏糖,用油纸包好,正要转身上车,眼风无意间扫过街对面一家茶楼的二楼雅间。
半开的轩窗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凭窗而坐,月白的衣袍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逸。
是袁慎。
他并未看向她这边,而是微侧着头,似乎在听同坐的人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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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