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离开那里!”
“不要过去!求你!”
“你太多话了!”
“不!”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伴随着她混沌地睁开眼,身边好像有很多人,但她看不清。
就仿佛眼前遮了一层帘幕,伸出手想要撕开这层幕布,但幕布之后一脚踏空。
失重感袭来,她的身体在坠落,好像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到脸上,伴随着下落速度的加快,原本柔和的触感仿佛要化作银针将她的身体穿透。
噗通一声……
海水灌进鼻腔,难受和无力充斥着全身,她拼死挣扎,身体在这片死海中浮沉。
慢慢的,视线模糊中只剩下了无尽灌涌的潮水,死亡侵袭的未知占据大脑一切。
想张开口求救,但一张口更多的海水灌入身体,死亡的气息在一步一步侵蚀她。
在彻底失去最后一丝力气前她的眼前仿佛看见了一道身影,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的模糊面容。
那人站在高空,甚至不用看清他的脸,她却能读懂那张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嘲讽。
嘲讽什么呢,明知无可救却拼死挣扎的丑态,想来他当成了取乐的趣味。
耳边悠长地传来一声叹息,沈夏稚彻底闭上眼睛。
“你骗我。”
呼!
从床上猛然惊醒的她大口喘着气,坐起身时一滴汗从额角沿着脸侧留下,知道滴在握紧拳头的手背上才让她回了神。
刚才的梦太真实了。
那种被海水彻底占满身体每一个生机出口的窒息感。
嘎吱作响,她的门被突然打开。
站在门口的那人看见她时愣了一秒,随即抬步端着一杯水放在她眼前。
沈夏稚叫出那人名字时,唇边正好抵上杯壁。
牙齿和杯壁碰撞在一起,痛感来袭瞬间让她清醒了不少。
少年见她捂着嘴吃痛的样子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收回水杯放在一旁。
床边陷下去几寸,少年探着身子捏住她的下巴。
“蠢。”
“张开,我看看。”
彻底清醒的她没好气地放开捂着嘴巴的手,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
盖勒特收了手,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
“好心没好报。”
沈夏稚听到这句话瞪向他,在少年眼里就是一炸毛小猫。
“你怎么在这,不对,你这么晚进我房间干什么?!”
往外一瞥,显然是深夜的景色,可这家伙不但进来了还大摇大摆地坐到她床上。
盖勒特听到她的声声质问,想起梦里的画面,拧着眉转而为主导方发问回去。
“这不该问问你吗,大半夜的鬼叫,吵醒我了不知道吗?”
(小声添一句)“亏我还想着给你倒杯水。”
沈夏稚被他的话噎到,她的确是被噩梦吓醒了,但叫不叫她也确实不知道。
加上她以前也确实干过这事,一时间还真不好反驳他。
声音再开口的时候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吵醒你了我给你道歉可以吗?”
“但是你大半夜就这么进来我的房间是不是不太好?”
盖勒特瞥了眼小姑娘单薄的睡衣,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样的梦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漂亮的锁骨上覆着一层汗珠。
视线上移落在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不对,红的有些不正常。
在她惊疑的眼神中将手伸了过去,手背碰到一片发烫的温度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发烧了。”
“什么?!”
她抬手去摸,没什么太大区别。
“没有啊?”
不确定地朝他开口,盖勒特仿佛用看傻子的眼神将她上下凌迟了一遍。
才不急不慢地缓缓开口。
“你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当然没区别。”
“我去问阿不思拿药,你……”
看着掀开一半的被子,衣衫不整的她还有吹着气未关的窗户。
盖勒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好脾气都要败在她身上了。
“衣服穿好,被子捂好,水记得喝,先别睡着等我们来。”
临走前他将吹着凉风的窗户关紧了,手指扣在窗户锁扣上时还特意往下压了压。
等到盖勒特的身影消失在她的房间,沈夏稚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重新躺回被子里,冷热交替的感受并不好受,感受到腿边的凉意下意识地就将被子卷了过去。
好吧,她居然会听他的话,不,她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
说服自己的沈夏稚还将身上的睡衣重新扣好才探出身子去喝了一大口水。
温热的水灌入喉咙的那一刻干疼的喉咙好像好了不少,不过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水居然是热的。
没想到那家伙这么细心。
缩回被褥里,对上暖色的天花板,她的视线开始涣散。
梦里的画面再度一幕幕浮现,身体瑟缩了一下念叨着赶紧忘掉。
思绪被她重新整理,但又回到几天前。
她和盖勒特吵架了,实际上是她单方面和他冷战,已经七天没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看见了也会无视掉。
至于原因……麻瓜。
并不是他发现了自己是麻瓜,而是因为麻瓜的观念吵架。
他都想法是伟大的且具有先锋性的这一点她从不反驳,但盖勒特的想法太过激进,尤其是对待麻瓜这一点她无法苟同。
原本和谐的讨论因两人的争吵而不欢而散。
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在这一点上沈夏稚绝不会做出任何让步。
更不要提她本身就是麻瓜,其实盖勒特迟早都会知道她的这件事,不过早晚问题。
为什么还没有知道,她的存在太特别了,估计让任何巫师都想不到一个精通魔法史甚至了解魔法咒语的小孩居然只是一个麻瓜,又或者安娜的特殊存在本身吸引了盖勒特的大部分关注,所以他到现在也没发现她的问题。
可……这个梦仿佛一个警醒刻在她心上。
她骗他,不,其实不算,毕竟她从未说过自己是巫师。
但真让盖勒特知道自己是个麻瓜,算了,她不敢想,他一定会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