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么又在看这本书,《生而高贵·巫师族谱》,奇怪这本书怎么有图案了……”
安娜走上前来,疑惑地看向这本书,之前这本书她记得自己看过,上面记载的都是不详,寥寥的字数都让她以为这本书是印错的版本。
但是此时这本书却印着一个阴森的三角符号,看起来有些眼熟。
“图案?安娜你是不是看到了……”
她疑惑地看向安娜,安娜一脸茫然地盯着她有些不解,伸手刚附上书页上的符号,却没想到死亡圣器的图案开始颤动。
紧接着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两人同时用手挡住眼睛,却不料下一秒天旋地转像是被书吸进去一般,不过半分钟整个书房恢复寂静,两个小姑娘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瞬闪着光的书页摊开在桌面上。
-废墟城堡-
再次睁眼时,沈夏稚躺在一片废墟中,身侧的安娜紧紧抱着她,清秀的眉头紧蹙像是做了什么不安的噩梦。
“安娜,安娜!醒醒!”
“稚,稚稚……”
安娜缓缓睁开眼,对上沈夏稚的乌黑眸眼之时也看见了眼前熟悉的一幕。
周遭的废墟……刚才熟悉的下坠感,她又回来了?!
“稚稚!这里我和莱维来过,这就是我和他当时来到的地方!”
看着安娜着急慌张的模样,沈夏稚连忙环过她轻轻抱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安娜别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们怎么会又回到这里,难道其他人也……”
“不,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在,这一次只有我们。”
沈夏稚总算是等到了那个时机,但是这个时机和安娜有关,还有那本奇怪的书……
原本只该记载艾博家族,第一次翻的时候却变成了死亡圣器的粗略记载,直到刚才翻阅,又多了几页的详细记载。
似乎每一次翻那本书,那本书都会给她呈现不同的文字,也恰好对应了她所需要的资料……
真的会是巧合那么简单吗?可能吗?
抱着安娜的手臂稍稍松开,确认她平复些情绪后才把人拉着一起站起来。
“安娜,别担心,我会保护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算了,还是先告诉我你和莱维第一次来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吧,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细节,这样我才能带你平安回家。”
对上她坚信的视线,安娜原本跳动的心跳渐渐放缓,好像只要是和沈夏稚在一起她就不怕了。
安娜将第一次的经历缓缓道来,沈夏稚听到发光的书时又想到了家里的那本书,安娜是契机难道是这个原因?
安娜谈及一半时还是瞒下自己发病的事情,这段不堪的记忆是她永远无法释怀的过往,至少现在还不行。
沈夏稚其实看出来了安娜表情的一瞬默然,但她没有拆穿,而是温柔地握紧她的手,温度一寸寸贴合时两人也不会再分开。
“好,别怕,现在由你来带路,既然那本书当时让你和莱维找到了我们,那么它一定是我们回家的关键。”
安娜攥了攥手心,细微的汗渐渐渗出,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从废墟的屋子中绕出来,由安娜记忆中的路线穿过长廊,在看见一扇打开的大门时安娜突然攥紧了她的手。
“门,是开着的……这次,上次是关着的。”
安娜的声音里带着颤意,沈夏稚望过去那扇敞开的大门内满是灰色的烟雾,不用走近都能感觉到阴森的诡异。
“你拉紧我千万别松开,别害怕,我在。”
两人相视后默契点头,齐步朝大门走去,就在她们离大门还有两三步远时,突然从里面飞出来两道乌黑的烟雾,缠上两人的腰身仅在瞬间就把两人卷了进去。
伴随着沉重的一声关门声,沈夏稚死死拉着安娜的手,却在烟雾尽头察觉了危险气息。
她刚好偏头看过去,意外撞进一道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清透的乌黑眼瞳仿佛能透过朦胧的雾色看穿那背后藏匿的人。
“佩弗利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臭味,抬眼望去想看清那片雾色却感受到气息微热,少年微压眉眼,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漆黑冷硬的眸眼在失焦的视线里也没染出几分柔和色,直白且不知收敛,带着赤裸裸的审视意味。
在她轻声呢喃出他的名字后,顷刻间身后罩下一片阴冷的气息,她下意识地往前躲却因为顾及安娜止住了脚步。
微微侧身挡在安娜身前。
少年轻轻抬手,满屋的烟雾散去,房间里悬挂的吊顶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微微蹙眉,她没敢动,而是全身紧绷地看向眼前这个人。
不需要辨认,几乎是对视的第一眼她认出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少年似乎对她的回归并不意外,眉眼都带着绝对掌控的自信和桀骜。
“欢迎回来,我的……灵魂。”
某种刻意压低的嗓音像是沁过毒液的蛇,沈夏稚本能地感觉到了不舒服,这个疯子似乎更疯了。
吊顶后的吊钟随即转动,指针发出的声响像是叩在沈夏稚的心尖上,少年的再开口的声音里又带着一丝扭曲的温柔。
“你果然是我最完美的人选,你替我带来了最好的补品。”
沈夏稚浑身一震,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惊愕地转头,还未缓过神来就眼睁睁看着安娜脱离自己到了少年的手上。
佩弗利尔掐着阿利安娜的脖颈将她举在空中。
“安娜!你放开她!”
沈夏稚冲上去,抽出身侧早已握紧的匕首刺上去。
还未碰到这人的衣角就被甩来拍在地上。
绝对力量和速度的压制,她完全动不了这个人丝毫。
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了绝对实力的碾压,原来这才是上世纪就存在的大巫师的实力吗?这个人真要做什么她又能反抗什么呢?
所以之前和她的拉扯不过是这人在逗她。
“你真的要阻止我吗?你喜欢这个人?不,我会让你知道你该选择怎样的人。”
而此时的阿利安娜闭着眼睛像是完全失去了挣扎的意识,她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哀中。
沈夏稚不知道的是在那股灰黑的烟雾将他们带进去的时候安娜的意识再次受到了冲击,她的意志再次被击溃,六年那年的痛苦往事又一次次地席卷她的大脑。
默默然在她一声嘶吼的痛苦哀嚎声中渐渐成型。
阿利安娜的身形开始变成,被无形的黑色烟雾渐渐吞噬。
“怪胎!她是个怪胎!”
“就是她害死了自己父亲!”
“小怪物!砸死她!砸死她!”
“不……我不是,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不是!”
沈夏稚听着安娜的哀嚎,再也无法忍受,居然她动不了佩弗利尔,那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了……
“安娜!”
随着她的一声呼喊,沈夏稚旋身将匕首刺向自己的掌心,伴随着涌出的血液,甩落在安娜脸上的同时是佩弗利尔怔楞地看着手上的血滴。
阿尔他们都曾说过安娜如今最在乎和依赖的就是她,如果不能反抗,那么唯一能唤醒的就是她,如果伤害自己能刺激她醒来,就算今天真的死在这里她也要送她平安回家。
到底还是未知大于一切,她将这个时机想得太好,却远不及未知发生的危险。
但少年似乎才是真正被她这个举动刺激到的人。
像扔掉垃圾一般将阿利安娜甩开后他瞬间移动到沈夏稚的身前,掐着她抵在自己面前,疯子般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屋内的烛火疯狂摇曳,他依旧在逼近她,指尖划过她手心的血口子。
猛然一撑,他的指腹狠狠插进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中。
“呃……”
沈夏稚蜷缩着身子,全身不可遏制地颤抖。
喉间溢出的一声梦哼是她压抑的痛楚。
鲜血从她的手心渗出,滴在两人交缠的衣摆间。
“为了阻止我你居然要杀了自己,就为了救那个人,为什么?凭什么?!”
“你宁可救那个脆弱到我随手就可以掐死的人也不愿意救我!”
“沈夏稚,你不是没有心吗?你不是害怕默然者吗?你不是厌恶恶心这样的存在吗?凭什么你就那么护着那个女孩?!”
少年疯笑而露出的眼泪落在她仰头的脸上,泪痕划落,和血水混在一起。
他此刻的瞳孔变成了深渊般的漩涡,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中翻涌,燃烧的城堡,暗无天日的一具具冰棺,那个女人刺耳的诅咒,还有所谓父亲死前的祈求。
他闭上眼,泪水滑入嘴角,苦涩如毒。
她怎么会懂自己上百年蜷缩在暗室时度日如年的痛苦折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希望已让他模糊了救与死的界限,宁肯将救赎扭曲成深渊,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沈夏稚艰难地抓着他的手臂往外推,挣扎地抓着他,硬深深刮出几道血痕。
但这个人和安娜一样陷入了自己的执念中,这个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二个进入这里就跟入魔了一般?
“放-开-我!你就是个,可怜虫!你怎么,配!”
少年掐住她的咽喉,魔法气息的倾泻当屋子里藏匿的魂魄们哀嚎地几乎震碎耳膜。
“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
“蠢蛋,你早就死了!”
“这疯子又发疯了!”
“完蛋了,完蛋了,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刺激他!”
“要死了要死了,你的魂体要被吸干了!”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
少年烦得厉害,一挥手便碾碎了周围的一圈魂魄。
沈夏稚尽管看不到却能听见那些痛苦的哀嚎声。
“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实现你所谓的永生和理想吗?不可能!卡德摩斯尚且做不到,你也不行,你以为生不如死真就等同永生了吗?!”
她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照片和书都说明了一切,他就是卡德摩斯·佩弗利尔的儿子,也是冈特家族的祖先。
怪不得后世的冈特家族和伏地魔都是神经病的大反派属性,合着他们的祖先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等同?不我不是他们!我不可能和他们落得一样的下场,永生是存在的,那本书不会骗我,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人太过无知!”
书?又是书?!她总算是套到了关键信息。
但这个人再不放手她真要被掐死了,而且安娜此时的状态也不对劲,她必须得赶紧带她走。
“永生不过是死神留给你父亲三兄弟的谎言,佩弗利尔,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需要我替你解释吗?”
“你曾经吞噬的灵魂在诅咒你吧,你的血肉腐烂,其实你早就变成和你父母一样生不如死的怪物了!”
她一字一句都在往他心窝上戳。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骤然扭曲,松开手踉跄地后退,双手突然死死扒在脸上似乎要捂住什么。
而眼前乌黑的烟雾里似乎浮现了许多的幻想,他追逐永生这些年亲手杀死的人,摧毁的家族,地域甚至是曾经的盟友和亲人,每一幕都像是刀刃剜心刺骨。
他嘶吼着释放禁咒,整个人扭曲起来,很快如同安娜一般被一团黑色的东西渐渐吞噬,变形。
屋内掀起狂风,吊顶,吊钟的声音此起彼伏,符文雕刻的墙壁纷纷崩裂。
她被松开的一瞬间就跑向了安娜,但阿利安娜已然变成了默默然,发狂地攻击着,也包括向她跑来的她。
沈夏稚堪堪躲开几道,锁骨处的时空转换器却在悄然转动。
“安娜!安娜!”
“安娜!我是沈夏稚!我是稚稚!”
“你别怕,我在呢!我还要带你回家呢!”
熟悉的嗓音似乎唤醒了安娜残存的一丝理智,她的意识挣扎着想要控制自己的本体,沈夏稚抓紧唯一的间隙扑上去紧紧抱着她。
而安娜身体中的默默然再次不受控制地冲撞,伤害的攻击落在四周,沈夏稚身上尤为严重,但她却一点也没松开。
“没事了没事了,安娜,我在,我们安娜不是小怪物,安娜是我们家的珍宝,是我们所有人最爱的妹妹。”
无法控制本体的安娜被迫困在默默然中无声哭泣着。
对不起,对不起稚稚,你快松开我吧……
眼泪在沈夏稚颤抖地抱紧她时终于落下,与黑火一般灼烧她的肌肤。
沈夏稚似乎找到她的手紧紧相扣。
“不分开,回家,我们说好了的。”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女孩的拥抱并没有缓解默默然的失控,就在沈夏稚也以为真的要以死结束这一切时Aras突然出现在黑雾笼罩中。
熟练的古老咒语从他的魔法力量中迸发而出,同时穿透进阿利安娜和佩弗利尔的身体。
沈夏稚没有听见声音,正感受到气息涌动时耳边传来了Aras的声音。
“快走!时空转换器已经开启,你拉着她赶紧走!”
烟雾中安娜的身体软趴趴地倒下来,沈夏稚接住她抱紧,正要回头看去眼前浮现一面破碎的镜子,映出身后正贴近的脸。
不是Aras,是佩弗利尔!
猛然间,镜子轰然炸裂,碎片飞出。
沈夏稚低头护住安娜,碎片刺进她和佩弗利尔的肩膀中,他却丝毫不在意地将手直接附在碎裂的镜面前撑着。
“你杀了我,才能真正停止这场诅咒。”
“想要我不再纠缠你是吗,那就找到我,杀了我。”
“真正的我。”
完全惊愕的沈夏稚不明白这个疯子又想做什么,但她不敢大意,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从破碎的镜面里稀奇看见他脖颈下逐渐浮现的符文。
蔓延到脸上的伤疤,她凝视着那串符文,突然想到了城堡地下室的魔法阵。
一模一样的,当初她看不懂,如今却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就在烛火因佩弗利尔尽数熄灭的一瞬她抓起脚边的镜子碎片猛然刺向镜面中的符文记号。
契约的光芒刺眼地亮起,眨眼间原本的镜子中缓缓出现一本亮着光的书。
而它上面的文字组合而成的正是那串符文。
“将灵魂献予神明,将黑色心脏挖空,用一身血肉饲养新生。”
“默然者,藏匿于虚构下的真实。”
“永生者,伫立与真实下的虚幻。”
“破开现实与虚幻的界限,默然者于永生者永存,找到被遗忘在空间里打开大门的钥匙,三只眼睛会指引你找到死亡的气息。”
“Kill you,Live you.”
几段文字形成三角以及贯穿三角的横亘,最终形成的正好是死亡圣器的图案。
禁书的古老魔法和咒语,传说中可以改变默然者的禁术,她找到了……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她这才想起被她找到真正命脉的佩弗利尔。
刚想转头就被抓住手臂猛地转过身。
但是下一秒手臂穿过的凉意和湿意让她一瞬间睁大了眸眼。
震惊的瞳孔轻颤着,她的手心上一颗跃动的心脏鲜血淋漓地跳动着。
两两相望,那双深邃的蓝眸此刻因为引入的她像是沁了一层墨,凝视也望不进底。
她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意思波动的情绪。
没有,痛苦,怒意,一丝也没有。
神色寡淡,平静得过分。
“为,为什么……”
她止不住的颤音落在少年耳中,佩弗利尔的身体逐渐透明,伤疤与缠绕在他身上的黑雾一同消散,而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消散在时空转换器的扭转中。
“你终于自由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原本就被烧成废墟的城堡在所有人消散轰然崩塌,巨大的魔力法阵和魔法能量在巨大的范围内掀起波动,唯余一缕晨光穿透废墟后照在血泊的心脏上。
沈夏稚以生命做赌的希望拿到了,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终于明白,佩弗利尔家族的人有多么恐怖的统治人心的能力,他们蛊惑人心靠的不只是语言而是透析人性和时代后的绝对掌控。
“沈夏稚,这个禁术真的是你的所愿吗?”
“是,至少现在是,只要有一丝能改变邓布利多家族悲剧的可能,她都要抓住!”
真的,得偿所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