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名棕褐发色的少年在人杂混乱的玉瑕大街上奔跑着,身后追着几个家奴。少年的小发辫在风中乱舞,他努力拨开拥挤的人群,向前奔去。
就在刚刚,他出门帮病卧在床的母亲去洗衣裳,却在恰好路过殊氏家门时碰上了财务丢失的债事。那家小姐也是个从小被惯坏的主儿,见迟迟无人出来承认,便心急地将一切罪名往路过的宋祁郎身上按。她的家眷也乐得如此———少了些思案追凶的费脑活。
可恶……自己只不过是出门帮母亲洗个衣服,就被那所谓的娟秀小姐当成小贼?他愤愤地想,穷人就一定会偷东西吗?
他一个急刹车,与身前一人撞个满怀。
“兄长!”一声惊叫让他连忙从地上爬起,要伸手拉一把被他撞倒的闲杂路人,却被一把推开。挡在那人跟前的是一个年龄不过六余岁的孩子,长相甚是好看,冰雕玉琢,此刻却气鼓鼓的。
“敢撞我们,你好大的胆子!”就连说话时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别这样,皖琯。”稍年长的男子已经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抱歉,小兄弟。都是在家里太惯着我弟了,还请见谅。”
“不不不,是我先撞了您。”
原来也都是富家子弟啊,也对,光看他俩身上的衣裳就价格不菲,再看看自己的……
这就是差距吗?
“你小子!”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凶神恶煞的样子让男子面色紧张地将那个叫皖琯的小孩护在身后,“各位先生,不知这孩子犯了什么事需如此大动干戈?”
“哪来的小白脸?净在这里多管闲事!”家奴中的一位狠狠地朝旁边的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们殊府办事的时候碍手碍脚!”
“是弄坏了何物?”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
只是扫了一眼男子腰间挂牌,家奴的表情便开始难看起来。挂牌上赫然刻有一个“皖”字。皖氏是什么?是当朝靖陵帝的直系血亲!那站在自己面前的,怕不是哪个从皇宫里跑出的大人物吧!
男子抛出一两银子:“各位若不嫌弃,便让我代他赔了这款吧。”
“大人!”宋祁郎眉头一皱拽住男子,“我没拿他们东西!你不用给他们!”
男子愣了愣,随即笑了:“那便好了啊。”
回到护城河边,他朝着一个破茅房跑去,一如既往地呼唤着母亲的名字,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是面色铁青却依然带笑的母亲。
宋氏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去,宋祁郎急忙跪倒在母亲榻前:“娘……”
宋氏直直地盯着他:“去…去找……”找你的生父母啊。
几年前,宋祁郎曾生活过的那座城遭外族联兵血洗,他的父母为了逃命只得将年仅半月的他扔在战场上。
而救了他的,是被抓去当蛮族女人的宋氏。
待到宋祁郎大约5岁左右,她终于找到了机会随攻来的靖军逃回了大靖,带着年幼宋祁郎来到渼泉关,因为身无分文办不起户口,便在城外搭了一座茅草屋,娘俩靠为他人洗衣赚点米钱。
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外族里被疫病感染,双双离开,捡到宋祁郎之后,便将他当作是自己的孩子,教他认字念书。
“我不要亲生父母!娘…我就要娘!”宋祁郎紧紧抓着宋氏的手。
宋氏费劲地睁着眼,想要再多看看自己的孩子。她叹了口气,眼睛里的光芒快速褪去,身体僵硬了。
“娘————!”
他又成为了一个孤儿。这一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