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我不知道自己跟萧长河算不算处对象，那天晚上，这个问题害的我一整晚都没能睡安稳，满脑子只想着萧长河，以及前排拉手的小情侣。

但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也是愿意嫁给他的。虽然他大了我九岁，但三毛还大荷西六岁呢，三毛还等了他六年呢，对待爱情她可以那么伟大，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是，我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会等到萧长河也喜欢我。

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第二天我面对萧长河时突然有些不自在了。他趴在窗台上看诗词，我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然后我有意无意地提起家里人给我介绍对象的事，他捧着书的手顿了顿，笑着说:

萧长河“你还这么小，就要嫁人啊？”

白楠“你这么大，怎么还不结婚呢？”

我反问他

萧长河“我很老吗？”

他忽地抬起头问我，表情显得格外严肃，看得我心里发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却又兀自说:

萧长河“是啊，我比你大了九岁……”

他拧着眉，侧过身去望着远处的青山。从我的角度看去，他的脸仿佛和白云挨在一处，把天空裁剪成他的侧脸。

那一瞬间成了我的记忆点，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脸了。

八月末，萧长河休了一个小长假，每天都赖在我的窗台上嗑瓜子，跟我讨教诗词里的生僻字。那天我正闷在办公室里写报告，写得头昏脑胀时，突然从窗口冒出一个脑袋。光凭窗棂上露出的额头，我就能猜出是谁。

白楠“你怎么来了？”

我丢下手中的笔，凑过去问

萧长河露出整张脸来，我才发现他今天没有穿军装。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穿便装，是一件白色的衬衣，配一条黑色的裤子，头发也不似平常那般整齐，松松散散反而挺好看。

萧长河“你，下午有时间外出吗？”

他有些期待的问我

白楠“有。”

其实是没有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撒了谎。

萧长河“我带你去看话剧。”

说完，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话剧票。

我望着他手里那两张话剧票，两眼发光。毕竟在那个时候有时间又有钱去看话剧的，都是有钱人。所以，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话剧，也是第一次翘班。下午一点半，我从窗口爬出去，跟萧长河一起骑车去了话剧院。门口的海报前早已站满了人，萧长河拉着我的袖子挤进去，隔着衬衣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进场的时候，我们被人流推着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似乎碰了一下我的手，但又很快的缩了回去。我瞧了他一眼，他也在看我，两人目光相对又各自收回。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变得明朗化了，但是直到看完整部话剧，谁也没说什么。

看完话剧已经接近三点，萧长河骑着自行车送我回供销社。我坐在他身后，死死地抓着自行车后座，也不敢伸手抓他衣裳，只能望着他白衬衣里透出背心的形状，还有微微的汗渍。他的身体把风分成两路，再从我耳边呼啸而过。

如果好像被风灌醉了，竟鬼使神差的把耳朵凑在他的脊背上，隔着衬衣和背心都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他的身子一僵，我吓得想放开，却又不想放开，只好假装睡着。那天的路很漫长，萧长河的心跳得很快，而我攥着的手心里满是汗。

直到快到供销社，我才清醒过来，立即把耳朵从他背上撤离，他的身子这才缓缓松懈下来。我尴尬的干咳两声，胡乱的解释:

白楠“我，我刚刚好像睡着了。”

萧长河侧过头笑了笑，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笑得很开心。

他把我送到办公室的窗台边，我却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爬进去，只好绕了一个圈从正门进去。结果不偏不倚撞见了刚睡完午觉的主任。

主任“咳，你去哪里了？”

白楠“我去买冰糕了，出了新口味。”

主任向来宽容大气，只一边摇头一边说了一句:

主任“小孩就是小孩。”

然后就放我走了，我大步跑回办公室，萧长河还在窗台边等着我。

我冲他笑笑，继续做下午没有完成的报告，不时地抬头看他，而他也好像一直都在看着我。

但他的眼里却再也没有看话剧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