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在国外待久导致的自由开放理念让宋砚之没觉得这个话题在国内堂而皇之说出会有多令人哑口无言,幸而他面对的人是常年混迹各种圈子的裴溯,坦然开放且从容。
“你看上了屏幕里那个警察?”
“没,单纯一个同性对另一个同性的外貌欣赏,怎么成看上了?”
裴溯平淡“哦”了一声,简单落下这么一个字,“那走吧。”
“走什么?”宋砚之一个不解抬眸。
“他们我认识,还是朋友,你要真喜欢上了,帮你介绍。”
宋砚之无奈笑了起来,“我觉得你长得也好看,我要是夸你,你是不是还得把你自己介绍给我。”
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顺一枚徽章轮廓抚摸,看样子真在考虑这个问题,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往侧边随意一瞥,“其他人肯定拒绝,如果是哥哥的话,我不介意。”
宋砚之:“……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啊。”
“哈哈,开玩笑,你现在不去,等会他们也会打电话叫你,谁让你路过了那处地方,还正好碰上了。”
“属实是无妄之灾。”宋砚之看向车窗外。
路两旁到处都是郁郁葱葱大树,遮荫度很高,这里是被遗忘的旧城区,城市贫民的聚集地,黑色的宾利车悄然从树荫穿过,中间拉了条警戒线,先一步下车的裴溯被骆为昭逮到,眼皮一撩,波澜不惊。
“怎么,新东区已经容不下你,你跑这来了?”
裴溯笑而不语,无视他一般径直路过,走向陶泽,将一只手放在背后,做出彬彬有礼状,故作热情地向岚乔致注目礼,一派绅士风度。
“正好在附近,想请陶长官一起吃个午饭,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骆为昭摘了墨镜,“介绍谁呀?怎么着?改行当红娘了。”
陶泽道,“不用不用,我不急。”
“主要是我哥回来了。”
某个片段忽然从陶泽记忆深处浮了,“啊,你们家收养的小孩?是姓宋吧?”
雨打在树上和地上,过境回忆被重新拉扯,悲伤装饰了整个童年,忆起初见裴溯那一天。
仲夏傍晚,路灯昏黄,一位小少年穿过层层台阶,双手推开那道密不透风的门,华丽吊灯晦暗,长长的帷幔半垂,挡住了外面的微光,延伸向视线尽头,眼前的一幕,真像一场梦,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明明平常一天,可此处阴森寒凉的气氛,让人一阵阵地背脊发寒,高亢的音乐和周围格格不入。
这是石楠作为母亲,做的最勇敢的一个决定,将自己想要表达的,用生命作为了载体,让裴溯不要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不要被同化,不要变得毫无人性、丧失同情心,不要屈服于那个变态的男人。
这一刻,裴溯似乎丢了自己,他太沉默了,耳边的音乐将他反复纠缠,如蚕丝一样细细包裹,那双沉静黯然的眼眸显得呆滞无神。
长大、不安、孤单。
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三秒长声,间隔一秒,循环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