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阳三十六年秋
天赐恩惠,经年无灾,农业大丰收,比去年收成高了一成多。当今皇帝感念天恩,于皇宫设宴,普天同庆。
京城内张灯结彩,傍晚时分,自皇宫家家亮起灯火,人民脸上皆是满足的笑意,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此节为“黍丰节”,意为天地大丰收,昭示这一年的好景象。
各自显贵朝臣盛装出席今日之宴,前厅满朝文武祝贺相谈甚欢。后宫之中,个家室女精装打扮,犹如一道绮丽的风景线,她们来意大径相同,一则沐浴皇恩,二则可有机会见见启阳第一将军君景煜。
到处热闹非凡,上至皇上,下至丫鬟太监皆是庆贺之语,后宫一偏殿处却传来谩骂声。
“沐归荑,今日皇恩,在这里没有人会管你死活。皇宫中意外死亡一个人太容易了,要怪就怪你那容不下人的母亲吧。”愤恨的声音带着不甘和即将成功的得意。
旁边的丫鬟婆子压着额角出血的沐归荑跪在那位妙龄女子身前,那位女子装扮华贵,必然也是为了这次宴会来的,可如今的她并没有达官显贵女子的端庄贤良。
小巧的绣花鞋就这么踩在沐归荑的肩上用力,都是娇生惯养的人,这一下那位又是用尽力气,沐归荑脸上满是痛苦。
沐归荑没有想到平时天真善良的妹妹如今竟是这番毒蝎心肠,还一口要置她于死地:“芊芊,我平时未苛待你半分,姨娘也……”
“闭嘴,蠢货,若不是有你母亲,我阿娘怎会是个妾?你母亲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若不死,我们在府中只会寸步难行。”
像是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吓到,沐归荑没有再说话,她本来就被养成温婉的性子,万事没有主见,虽然依然好吃好喝半点没有苛责,可这作为国公府嫡女算是被养废了。
“给我扔下去。”沐璃芊觉得拖得越久她心中越是不安,吩咐那些婆子将沐归荑扔下旁边的水池里。
娇生惯养的沐归荑哪里是这些粗使婆子的对手,只能拼命叫唤:“救命。”只是一声就被一个婆子打晕了扔进去了。怕被那声叫唤牵连,沐璃芊带着人慌忙逃走了。
那个池子不深,但对于一个昏倒的人来说,只要是能够淹到鼻子都是致命的。还在那些婆子没有那么精准的打昏她,且在慌乱中就更不能打到。
沐归荑被水呛醒,知道在什么地方之后就反复扑腾,因为她不会水,这样毫无章法的乱动,加上这池子也有点深。呛水多了便很快失去意识,从水上沉下去了。
漫长的道路,周围一切都是漆黑的看不到尽头,沐归荑一直在那条路上不知疲倦地走着,心里的恐慌被她一次又一次压下。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刺眼的光芒,沐归荑不得不用手挡着那刺眼的光芒,再次睁开只觉得脑袋昏沉,想要说话取而代之的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她一下子惊坐起来,用手使劲揉捏刺痛的太阳穴,嗡嗡的耳边听到有人欣喜地开口:“醒了,快去告诉皇上皇后,沐大小姐醒了。”
沐大小姐?沐归荑脑中钝痛消失,这才好好打量周围。轻纱幔帐,古色古香绝对不会是现世哪个医院,什么意思?我穿越了?沐归荑有一瞬间不知所措。但随着脚步声靠近,她定了心神,全部接纳原主的记忆,想起来前因后果。
了解了事情后,沐归荑也很感慨原主,虽是锦衣玉食,却半点没有学到什么,真真一个草包。别人只道沐家大小姐天资愚笨,难以教导,全然不会怪罪到沐府另一个掌家人头上。
“小荑,你如何了?可还有不舒服地方?怎会不小心掉入池中呢?”先人一步走近的是当今皇后江婉凝,少时是原主生母最好的闺中密友。因为原主母亲带兵外出的缘故,对沐归荑也多有照顾,但毕竟身在深宫,具体也照料不到什么,只是让她吃穿不愁罢了。
担忧之色不似作假,沐归荑却借着皇后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打量一起进来的人。只见人群中有一个人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旁边夫人雍容华贵,见穿着打扮与正房无疑,拍着那人的手警惕地盯着沐归荑无声安慰沐璃芊。
“娘娘,此事臣女想请陛下主持公道,请娘娘成全。”沐归荑知道今天不能直白说出沐璃芊的计谋却也不能让她们好过。惹了她,多多少少都要付出代价,多了她们活该,少了今后补回来。
她本也占据人家身体,总要完成人家一个心愿。原主只是想让她报复那两个母女罢了。
沐归荑脸色苍白,全身颤抖,额头上还有刚刚处理止住血还未结痂的伤痕,对着皇后行跪拜之力,语气中全是哀求。
“小荑,你在宫中乱走已是大罪,刚才本宫与皇后娘娘请求半天才不计较,落入池中按理说也是你自作自受,难不成还有什么委屈是娘娘做不了主的,还要烦请陛下。”
说话的人是当今贵妃,也是原主的亲姑母,但由于她看不惯原主母亲的行事强悍的风格,况且她和皇后争宠,皇后待原主母亲亲厚,自然对沐归荑生不起一丝好感。
“贵妃说话莫要夸大,小荑无意闯入那处宫殿本宫自是不计较,孩子也明事理
,自有分寸。现在本宫就带她觐见陛下。”
有皇后出面说话,其他女眷也不好再说什么,又一次浩浩荡荡朝着前厅去了。
前殿的官员们自然知晓后宫中发生的事情,但碍于外臣不轻易入后宫的规矩,只能在前殿等消息。虽然宴席未撤,但大家都没有欣赏歌舞的雅兴。
只是时不时喝着酒,谈谈话等待着。
众人其实并不为后宫之事有太多的担忧,不过是后院妇人把戏,难登大雅之堂。只是皇帝自己脸色严肃,官员们自然不敢表露出来。
一时间前殿气氛还有些压抑。席间一味男子喝完面前桌上的酒,秉退还要添酒的丫鬟,扫了一眼除了沐洵以外装模作样的大臣们心生嫌恶,想要离席,传信的太监就进来了。
“禀报陛下,沐大小姐转醒说有一事请陛下做主,娘娘已带人候在殿外。”太监的话激起千层浪,刚才想要离席的男生怔愣片刻,有兴趣地期待这一场“起死回生”。
“宣。”皇帝威严的声音终结周围的窃窃私语。有人看戏,有人担忧,有人迂腐,后宫儿戏怎可拿到殿前讨论?
可也没人敢说什么,此殿本来就是为了宴请家臣和家眷,只是在去请家眷的时候发生沐大小姐落水的事情。
皇后一进来,臣子们对着她们行了跪拜礼,只有一个男子站着,微微鞠躬算是行了礼。能够有次殊荣的只能是当今唯一掌握军权的皇子,启阳第一将军,君景煜。
沐归荑纵然知道这些传闻,鲜少出府的她却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她知道不能露馅,却还是按耐不住好奇朝那边看去。
谁知那位皇子也在看她,她措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含冰的眸子,她还从那双神秘莫测的眼眸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戏谑。
她就像被人一眼看穿了,心里升起一丝恐惧,更多的是对这人的警惕。不舒服的皱了一下眉头,自然又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随着皇后和各位女眷,别扭地行了一个跪拜礼。
“臣妾(臣女,臣妇)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