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朕听闻你有事想让朕做主？”皇帝一言确实有些上位者的威压，浓厚的嗓音让他这个皇帝看起来稳重极了。
去他官女，臣妇都随着自行入席，此刻殿中只有沐归荑一个人站着任由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回陛下，臣女本是为方才之事惊扰今日盛典，唯恐触犯天恩前来请罪。臣女落水之后对前后因果记不太清楚，模糊的记忆中只是有熟悉的人引着臣女往那边走，臣女第一次进宫自是不知那为何处，待臣女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臣女在池水后的假山后似是看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女子长发飘扬脸看不真切，却是十分熟悉。好像……像臣妹。可能臣女从未见过此等事情，一时惊慌，又不会水，才有方才事件发生。”
沐归荑的话前后逻辑明确，说到怀疑之人时虽有犹豫，但聪明的人都知道那是故意的。
而这些话都说是她模糊中的记忆，说是记得不真切但还是把熟悉的脸都记到了。不过是为了一个托词，众人心知肚明却不能点破。
沐归荑明摆说谎，可她也不能说出真实目的。分明就是为了让她如鲠在喉，以往的沐归荑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把这件事透露半分，更不要说算计她，挖坑给她跳。
沐璃芊在沐归荑语罢就去殿中，行礼低头：“陛下，臣女冤枉，臣姐已然对方才之事记忆不清，若是因此玷污臣女清誉，臣女只能以死谢罪了。”
蠢货！沐归荑在她慌乱之中口不择言就知道这人虽然有些小伎俩，不过也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手段，在她面前还不够看。也是，娇滴滴的臣子之女，深闺之中的人，能有什么谋略。
“沐二小姐，今日是承蒙天恩的大日子，小荑之事乃是意外，此番你故意想以血光之灾冒犯天恩，是何意思？”
皇后微皱着眉头看着下面一个跪着匍匐，一个跪得挺立的两个人，有一瞬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臣女不敢，请娘娘评鉴。”本来想要直起身子又下去。
沐归荑看着远处一点，方才到现在目光没有丝毫移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肩背挺得笔直，看着多了几分强硬和倔强。仿佛旁边的事与她无关。
“后宫之事皇后会查明还给沐家两位小姐一个公道，沐大小姐今日受惊了，要不先回去好生修养？沐国公可有异议？”
“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谢陛下，皇后娘娘，臣女告退。”
沐归荑看着这位沐国公从头开始就没有想要插手这件事，就算是牵涉他两位女儿。只是在沐璃芊去的时候露出一丝担忧就知道这位爹不喜欢原主。
也是，原主天资愚钝，不求上进，确实没有让他喜欢的地方。
走的时候也并没有和他打声招呼，他好像也不甚在意。
宫中是个闭塞压抑的地方，犹如洪水猛兽，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被撕碎在其中。回顾以往的生活，独自撑起一个集团，防着有心之人下死手，周围也都是不安全的。呵，倒和现在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啊。
沐归荑被人引着出来才发现她家就两个马车，来时和沐璃芊一起，现在她谁的也不想坐，可又不得不回去。陷入两难的境地。
“沐大小姐，属下是煜王府上侍卫卫风，殿下怕大小姐一人不安全，护送大小姐回去。”
“谢殿下好意，只是臣女身为女子，和男子一起总归会败坏殿下名声。”有人来救急本是件好事，可方才看了一眼便觉得此人危险，不想与他再有瓜葛。
“殿下有两匹车骄，大小姐不必担忧。此时夜深，大小姐一人不安全。”卫风只是一板一眼地邀请，转达主子的命令。引路的侍女也有些诧异煜王府的人竟然会管沐归荑这个笑话。
沐归荑的眼神看向卫风，侍女落后她一步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想从这面无表情的侍卫身上看出一点什么。眼神中自觉带着些冷淡和漠然。
她做了总裁这么些年，虽有人还是会妄想做小动作让她弃权，可那些人对上她目光是还是本能有些害怕。
虽然现世不能随意取人性命，可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太多了。沐归荑自问自己不是善茬。
看了许久终是没有看出什么，这人的定力远非常人，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逃不过一劫，看看这位煜王到底想做什么。
“有劳煜王殿下了。”面向那边车骄的方向行了一个礼才对身旁的侍女说，“回去复命吧。”
“恭送煜王殿下，沐大小姐。”
卫风带着沐归荑走近后面一辆马车，沐归荑看了一眼，顿了一下踩着准备好的脚踏掀开帘子一个顿都没有打坐了进去。
看着沐归荑进去后卫风就在前面一辆上坐着驾车，给人一种煜王在那辆车上的错觉。
实则在后面车上，沐归荑不想到哪里都端着，对煜王在这车上毫不意外，但不代表不生气，语气也毫不客气：“煜王殿下可真重视臣女清誉。”
“本殿可是救了你，沐大小姐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此人说话虽然带着冷意却更多的是探究的漫不经心。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沐归荑从善如流，原主与君景煜其实没有任何交流，不然也不会是十七年来第一次相见。
“……”这人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案桌上，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光洁的下巴处，眼神肆无忌惮打量沐归荑，但她都无动于衷，“沐大小姐好像与传闻不一样。”
“生死之镜走一遭，总会顿悟。总不能一辈子痴傻，任人欺负。”
这人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浓烈的侵略性，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其实相同。若说容貌，这些年来见过的男子中从来没有一个人长得像他这样。
如玉一般的额头，浓郁的眉毛，深邃的眼眸，眼尾处略微上挑，给人一种邪性，高挺的鼻梁，钦薄的嘴唇，巧夺天工一般的脸庞。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霸气，深不可则。宽肩窄臀，常年练武的身材肯定浑身肌肉，具有力量感。虽说带兵打仗皮肤却是白哲，坐在那里看起来慵懒华贵但他肩背挺直，给人一种严肃桀骜不驯的威压。
就算是坐了两个人，马车内依然十分宽敞，君景煜打量她的时候她也不甘示弱。车内的空气就像是凝聚在这方寸之地，紧张，焦灼。这场眼神的博弈他们谁也没有先认输，可这样的眼神太过直白和强势。
沐归荑有些招架不住了。
突然，君景煜眉眼松动，那股无形的威压消失得无影无踪，沐归荑就像是缺氧的鱼，微微弯腰，捂住胸口大口呼吸着。
戏谑声音从头顶响起，带有低音炮特有的磁性的声音嵌着笑意传入耳中：“传闻也有些可以参考，沐大小姐竟连呼吸都能忘记。”
等呼吸流畅，沐归荑哀怨地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男人：“欺负病人有何得意之处。”
因为之前呼吸不畅的缘故，这句话说得柔软，更有眼尾那抹红色加持，不像挑衅更像撒娇，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好在君景煜反应得快，当做调笑：“本王的错，沐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本王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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