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北枳倒抽一口冷气,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根细针在里面反复扎着。
她抬手按向眉心,指尖触到一层薄汗,掌心的旧伤被牵扯,疼得指节微微蜷缩。
四肢像灌了铅,动一下关节就发出“咯吱”的涩响,酸麻感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却也硬生生把混沌的脑子拽得清明了几分。
这时,她才察觉到掌心的异样——一只神之眼静静卧在那里,琉璃质地泛着柔和的风青色光芒,握在手里温温的,像揣了颗晒过太阳的鹅卵石。
光芒在黑暗里晕开一圈浅淡的光晕,刚好照出她指尖的血痂,那是先前掰针管时留下的,此刻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
她其实不确定这是什么,只模糊记得铃木北枳提过神之眼的模样,两者恰好对得上号。
可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手里?
没等她细想,一阵极轻的呻吟声顺着空气飘来,细得像蚊子叫,她甚至怀疑是自己撞糊涂了产生的幻听。
北枳屏住呼吸,后背轻轻贴住冰冷的墙壁,指尖摸索着墙面上凹凸的纹路。
这里是基地深处的狭长走道,两侧的铁门紧闭,只有应急灯的微光在远处摇曳,把影子拉得老长。
她咬着牙撑着墙站起身,膝盖发颤,差点摔倒。
借着神之眼的光往前扫去,只见地面上躺着几个模糊的人型,黑色的制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靴底沾着灰尘,正是先前追她的守卫。
有的蜷缩着,手捂在胸口;有的仰躺着,嘴巴大张,不知是昏是死。
北枳用力甩了甩头,眼前的黑影晃了晃,脑子还是昏沉。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掌心的疼让记忆一点点回笼。
她想起那个印着“283”的男孩,攥着衣角时发白的指节,想起他说“我愿意跟你走”时的颤抖;想起自己被围堵时,针管折断在手里的脆响;想起混乱中,指尖沾到的温热液体,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位“高官”的血,她不小心伤了他的眼睛。
北枳用力甩了甩头,她其实已经清醒了大半,只是还感觉有点昏昏沉沉。
她又连续拍打起头部,试图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那个编号为283号的男孩其实是愚人众改造的人型兵器。
只是还不确定是专为算计她而留,还是单纯用来监管那些孩子的。她更倾向于前者。
因为那个男孩再怎么说也只有个十岁出头,看到她第一反应应该是把她抓起来,而不是配合着演一场大戏。
北枳可不信,一个一开始就表现不自然,让她怀疑产生的人有那份才智。
只可惜,她还是算漏了一点,被改造过后的身体有着极高的坚韧。北枳差点应付不来,唯一能称作武器的针管也折在了他那里。
再后来,就是守卫和研究员不断的围追堵截,最后以北枳体力殆尽被抓获为结局。
在此途中,她好像还无意伤了一位“高官”的眼睛,引起了他的记恨。
所以原本只需重新关押的北枳却因此险些命葬——他太蠢了,居然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博士]钦点的实验品。
北枳由衷地信服“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在那家伙叨叨了一些有的没的后,她也顺利套出了一些需要的信息。
比如,[博士]推迟了来实验基地计划。
她明白,铃木北枳那里出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
她知道,铃木北枳那里失败了,她这里就绝对不能失败。
所以当那些人举着药剂扑过来时,她拼了命反抗。可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一阵清脆的铃音,像风吹过风铃,再睁眼,就是眼前这满地的守卫,和掌心的神之眼。
“呼……呼……”北枳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带着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
她后背抵着墙慢慢滑下去,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疼意却像隔了层棉花,半点都传不到心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之眼的光照在掌心,那上面除了旧伤,还有几抹早已干涸的暗红,是那些人的血。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这个念头像惊雷一样炸在脑子里,她猛地捂住脸,指缝里漏出的光映着眼底的恐慌。
她记起来了,那些本该注射进她体内的药剂,被她挣扎着抢过来,一一扎回了他们身上。
她看着他们在地上打滚,听着他们的惨叫渐渐变弱,看着他们的眼睛从凶狠变成绝望……
后知后觉的发现后,北枳身体颤动的更厉害了,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明明这是她期待了很久的画面,可此刻没有半点快感,只有无边的恐惧爬上来,像藤蔓一样缠住她的脖子,越收越紧。
她感觉身上压了座大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
她犯了一个错误,她破坏了他们原本的命线。
小铃木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北枳不是好人,可她也知道,这些守卫是夺走别人生命的魔鬼,不值得同情。
所以她唯一恐惧的,只是铃木北枳知道了会怎么想她。
小铃木说过:我是好孩子啊……
虽然我不是好孩子,但…但是也不想愧对小铃木的夸奖啊……
她坐在地上,精神恍惚,连最要紧的逃跑都忘了。走道里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响。
就在这时,一缕风突然拂过耳尖,这密不透风的走道里,哪来的风?
风里带着点淡淡的草木香,不像基地里的消毒水味那样刺鼻,反而温柔得像有人轻轻吹了口气。
北枳愣住了,缓缓放下手,神之眼的光刚好照到前方。
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停在半空,羽毛是和神之眼一样的风青色,泛着柔和的光,刚才那缕风,就是它扇动翅膀带起来的。
“……鸟?”北枳喃喃出声,声音沙哑。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还在发颤,可那鸟儿只是扇了扇翅膀,慢慢朝前方飞去,翅膀带起的小风拂过她的手背,暖暖的。
她看着鸟儿的背影,看着那抹风青色的光在黑暗里引路,突然清醒过来。
她该走了,该离开这个冰冷的牢笼了。
北枳撑着墙站起来,踉跄了两步,紧紧攥住神之眼,跟着鸟儿往前跑。
一路上居然没遇到半个守卫,顺利得让她不敢相信。
直到推开最刺眼的阳光涌进来,她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外面是冰天雪地,雪覆盖了整片大地,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个国度的阳光向来不温柔,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冷,可当阳光透过指缝落在她脸上时,一股暖意却慢慢传遍了全身,从脸颊到指尖,驱散了刚才的恐惧和寒意。
她放下手,看着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心里突然松了口气。
大概,这就是希望的感觉吧。
…………
祈晴给大家看看我的万叶
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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