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馈赠里暖黄的灯光漫过木桌,空气中还飘着苹果酿的甜香与果汁的清爽。
北枳叉着腰走到温迪面前,指尖轻轻点了点万叶的后背,眼神里满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的意味。
嘴角虽勾着笑,眼尾却没半分暖意,那笑容落在旁人眼里,竟比冷着脸还要瘆人。
“啊呀,好像不小心摆了混入一点酒精的果汁。”温迪见状,下意识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飘向天花板,语气发虚,“……诶嘿,不好意思。”
这温迪也没料到,哪知道掺那点酒的果汁也能醉人啊,只能说是万叶的酒量差点没边了。
“别生气啊,不能打架啊!”派蒙立刻张开小短手挡在两人中间,生怕北枳暴起伤人(神)。
被派蒙这么一拦,北枳紧绷的肩膀稍稍垮了些,眉峰轻轻挑起来,嘴角的笑意真切了些:“为什么总能把我跟打架联系?我很像是那么暴躁的人吗?”
见她情绪平复,派蒙悄悄松了口气,却还是梗着脖子辩驳:“可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很吓人嘛。”
北枳故意眯起眼,嘴角的笑意收了收,摆出副愠怒的模样:“是吗?”
派蒙吓得立刻捂住眼睛,声音都弱了半截:“没有没有!我瞎说的!你最温柔了!”
如愿吓到派蒙,北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肩头都跟着轻轻颤动,其他人也被派蒙这胆小的模样逗得失笑,连温迪都跟着拨了下琴弦,发出一串轻快的声响。
派蒙意识到自己被戏弄,气鼓鼓地跺着空气,可这模样不仅没威慑力,反而让众人笑得更欢了。
笑够了,北枳才敛了笑意,眉眼柔和下来:“我不是因为万叶醉酒生气,是因为一想到自己要辛辛苦苦的把人运回旅店就痛苦的不行,再想想造成这一切的人还嬉皮笑脸,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那么远的路,光是想想就很辛苦…嗯,我支持你把他揍一顿!”派蒙立刻倒戈,叉着腰帮腔。
北枳见状,气焰更盛,抬手比了个“三”的手势:“好啊,那我可要好好算个账。在容彩祭借了我一万摩拉,每天按1%的利率,4个月,总计33031,给你抹个零,三万三,还钱吧!”
“利息这么高的吗!”饶是助纣为虐派蒙,也被北枳的算法吓了一跳。
北枳叉腰,语气很笃定:“我见过北国银行的债务处理人就是这么收债的,我不会记错。”
派蒙瞪大双眼:“愚人众的收债现场是可以围观的吗……”
荧坐在一旁,语气带着几分头疼:“你究竟背着万叶干了多少危险的事?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北枳心虚的吐了吐舌头:“他这不是醉倒了嘛…”
“但可以等他醒了转告他。”荧慢悠悠补充道,眼神里带着点调侃。
北枳瞬间慌了,伸手抓住荧的胳膊,语气都软了下来:“别呀,这和要我半条命有什么区别?”
“万叶小哥没这么可怕吧?”见北枳怂到装鹌鹑,辛焱不禁怀疑万叶是否也有两副面孔。
“万叶他真的是说到做到啊!”北枳的声音都拔高了些,“说三天不让我出门,我就绝没有机会踏出门一步,光是想想我就要窒息晕过去了。”
“那他关心你,这很正常吧?”派蒙一脸无语,实在不懂北枳的慌张。
北枳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慢慢低下去,眼神飘向窗外的蒙德夜景。
月光像一层薄纱,洒在远处的风车叶片上,银辉落在叶片的缝隙里,随着风车转动晃出细碎的光。
“可我怕的,就是他的关心…”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胸口轻轻起伏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他所求的是空明澄澈之心,而现在那边心湖已经泛起涟漪。虽然依旧澄澈,却并不空明,我注定会将水也搅浑的,哎,明明都是没必要的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混着酒馆里的谈笑声和杯盘碰撞声,慢慢消散在暖黄的灯光里。
“你在说什么呀…”派蒙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心什么湖…我都要绕糊涂了!”
荧却听出了深意,指尖停在桌沿上,眼神在北枳和醉倒的万叶之间转了转。
看万叶时,眼底掠过一丝担忧;看北枳时,又带着点探究。
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变了,多了些不自然的刻意,比如北枳说话时会下意识避开万叶的方向,而万叶没醉时,看北枳的眼神里总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而早知道北枳曾明面拒绝过万叶的辛焱,则成为了全场最接近真相的人。
辛焱嘴唇动了动又停下,眼神左瞟瞟右看看,在心里飞快斟酌着圆场的话,生怕气氛冷下来。
沉默了片刻,荧率先打破安静,目光落在北枳的发间——悬铃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着,铃铛还没响。
“我记得你生日,万叶送了你一对很特别的发饰,怎么不见你戴?”
北枳抬手摸了摸发间的悬铃叶,指尖轻轻捻着叶片边缘,语气平淡却没敢看荧的眼睛:“那是用玉石做的,戴在头上会和铃铛碰撞个叮当响,容易损坏。再者……”
她顿了顿,声音又轻了些,像怕被谁听见:“不是怀着单纯祝福意愿的礼物,我戴着,对我、对他都不算一件好事。”
话落,北枳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没人看见,她攥着悬铃叶的指尖悄悄收紧了些——
她没说的是,万叶本来想打造的是簪子,这个礼物的寓意实在太明显了。
男赠女发簪,北枳实在没有办法装傻。
所以她托琳琅劝说,让万叶改变了主意,换成了寓意不那么明显的发饰。
也正因要改设计,万叶那几天才忙得脚不沾地,连她偷偷溜去层岩巨渊的事都没察觉。
就连他叫北斗来探口风,他和海龙的对话,北枳统统都清楚。
那些藏在话里的心意,她其实都清楚。
可哪怕这样,事情还是走向了她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你们吵架了。”荧看着她的模样,语气肯定,不是疑问。
北枳的指尖猛地顿在悬铃叶上,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却没驱散眼底的那点涩意。
与万叶那天回答辛焱的答案不同,她沉沉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被风揉过:“是啊,吵架了。”
“我、我都没看出来,你们居然吵架了…”在派蒙的印象中,他们关系可是好到提瓦特爆炸,也绝对不会吵架的啊!
“因为我单方面和他和好了,他拿我也没办法。但我也知道,他心里还窝着火呢。”北枳又忍不住叹气,眉峰轻轻耷拉下来,“我也不想,可这件事根本没办法和平解决嘛。”
北枳肩膀垮了半截,眼神飘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远处的风车转得慢了,影子投在墙上晃悠悠的。
“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吵架了呀?说不定我们帮帮你们呢?”派蒙急得围着北枳转了个圈。
派蒙再笨也清楚,有些事情如果不好好解决,那便永远都会留下一个疙瘩。
北枳手指蜷了蜷,指尖蹭过桌角,声音低了点:“他想说一些我不想听的话,我就一直装听不懂了。他发现了,就生气咯。”
“就、就这么简单?不会吧,因为这个事情吵架?”派蒙惊得语调都变了,“你没有过分夸小吧?”
“是吧是吧,你也这样觉得吧?一点挫折都接受不了,果然还是太年轻。”北枳一副老神在在的口气。
派蒙被噎得说不出话,小爪子攥了攥,最终还是没敢戳破“北枳其实比万叶小”的事实。
她憋了半天,才小声说:“其实这只要说开不就好了?你明确告诉他,你不想听不就行了吗?以万叶的性格,也不会不理解。”
北枳瞬间颓了,眼神没了光彩:“就是明确告诉他了,我们才吵架了呀。”
她声音轻得像在嘟囔:“可能是我某些表现,让他误以为我想听吧,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
“……”派蒙彻底没辙了,转着圈飘到荧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带着点求助:“荧,你快想想办法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