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一个月看似稀松平常,宋亚轩却过得每日期盼与纠结。期盼的是刘耀文生日快些到来,自己好送上隐晦的心意作为礼物。纠结的是不知该准备什么才是最好的,既不能过分隆重显得刻意,亦不能过分轻廉显得随意。一日间便能否定好几个思虑已久的决定。
待到十一月中旬,气温已急匆匆降了下来,宋亚轩每日将自己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小小的脑袋藏在宽大的羽绒服间,刘海被帽子压得更遮眼睛,尖尖的下巴躲在毛衣的高领里,只剩通红的鼻尖露在空气里,看起来可爱又带着几分可怜。
刘耀文总是忍不住摸两下宋亚轩被冻得轻晃的小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暖宝宝往他手里塞,“别感冒了。”
宋亚轩怕冷,全身上下自然都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暖宝宝,就连袜子上都贴了两张,但他也没拒绝,只是抬头对着刘耀文笑笑以示感谢,然后从包里掏出一罐在热水里泡过的柠檬茶,“给你。”
已然过去一个月,刘耀文已经能控制好自己见到柠檬茶时“英勇就义”般的神情,接过说了声谢谢便打开喝了起来。虽然不像头一次喝时那般恨不得龇牙咧嘴,但这酸酸的味道仍未能俘获他的味蕾,怎么都无法成为能让他爱上的滋味。
23号那天,放学的路上,宋亚轩还是习惯性地坐在沿路的栏杆上抽起一根烟。冬日的傍晚已不再是暖黄色,而是清冷色调,但是身边坐着刘耀文,宋亚轩也能从中汲到一丝暖意。
不觉间,有雪白的东西陆陆续续从天空的方向落下,还没落地便已经融化。
“轩轩。”刘耀文仰头看天,声音中带着些许惊喜,“下雪了。”
“啊?”宋亚轩随即也跟着扬起脑袋,正好有一粒雪星子落在他的鼻尖上,还未感受到凉意便融成了一小滴水。
“是初雪。”刘耀文转头看向宋亚轩,他鼻尖上的雪水微微反着光,刘耀文想都未想便伸手帮他拭去,又如触电般急急收回。
宋亚轩也慌忙低下头,假装看自己的鞋尖,“恩。初雪。”
“初雪的时候… …”刘耀文的脑海里突然窜出“告白”两个字,听说看到初雪要告白。只是他马上便否决了,“去吃炸鸡好了。”
宋亚轩怔了一下,他刚刚竟然还小小地期待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如今两人这样的状态正好,“好。”
在炸鸡店坐定,两人点了一份半半的炸鸡和两杯生啤。
“你准备了什么呀?”刘耀文笑着朝宋亚轩眨眨眼,如同向主人讨食的宠物一般。
“我… …”说着,宋亚轩便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推到刘耀文身前,“一条手链。”
只是他未说,这条手链是他自己试着设计出来的,花了不知几个日夜,画出看似粗糙,却已然花尽了心思的稿图,然后在网上对比诸多工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觉着靠谱的。匠人看不懂他的稿图,他便用尽自己匮乏的语言去解释想要表达的细节。
[您知道吗?我们店设计出的每一件饰品,都是拥有一段故事的。]陈泗旭看着对话框断断续续发来的几行字,想着这应该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但他却在这么努力的试图表达自己的心思,想必这条手链未来的主人,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
[我知道。]宋亚轩回复。他也是因着这一点,才挑中了这位匠人。他的作品并非最多,但他的每一个作品下,都写着顾客带来的故事,或美好或悲伤,或圆满或遗憾。
[介意和我说说嘛?]陈泗旭又反复看了几遍稿图笨拙的画法,虽笔触潦草,但必然是用心绘画的,隐约能看到每处都反复修改过好几遍,笔锋间能看出其纠结与思量,不免动容,对这位顾客,也生出一种莫名好感。
宋亚轩想了许久,终于开始慢慢在键盘上,述说自己与刘耀文的故事。从那个微风轻扬的午后初遇他的一见钟情,到第一次同桌时看到他逆光的面庞的触目惊心,再到夕阳下抽着烟感受他坐在身旁的小心翼翼,以及醉酒后靠着他的肩膀走在路上沐浴清晨阳光的暗自欣喜,还有酒醒后吃到他亲手做的早餐后的温馨甜蜜。
[所以这是表白的礼物吗?]陈泗旭细细品着宋亚轩发来的一长段话,本该是美好的意境,却不知为何,他读出了丝丝苦涩。
[不是。他是xh女孩子的… …]宋亚轩从回忆中挣扎醒来,[我曾亲眼看见他带了nvhaizi回家,满身wen*hen。这只是一件生日礼物而已,虽然我喜欢他,但是我们终归不会在一起的。]
[… …]沉默了一会,陈泗旭终于回复道,[我懂了。我可以加些自己的设计吗?]
[就着顾客的故事,我也会加一些自己的灵感,这件作品才能够算是我们共同完成的。]陈泗旭又补充道,[当然不是特别大的改动,只是小细节。]
[可以的。]宋亚轩急忙回复,他知道自己的图稿有许多不足,有专业人士帮忙改进,自然愿意,[麻烦您了。]
拿到手链实物的那一刻,精致轻盈的东西躺在手心,却似乎有千斤重。宋亚轩不觉眼眶溢满泪水,他赶紧拭去,怕滴落在手链上。
那位匠人不愧拥有那么多赞词,也或许是因为他曾与那位匠人说过自己心里的故事,此刻看这手链,竟似乎能看出这一年多来,自己与刘耀文之间的点点滴滴。仿佛手链的每一寸细节上,都藏着自己不敢说出口的,隐晦苦涩的喜欢。又仿佛每一粒闪着光的细钻,都想要大声宣布,自己对刘耀文的情感。
其实,同款的手链,他做了两条。一条买了盒子精细包装了起来,另一条便放进了自己抽屉里的铁盒里,小心保管。
“我可以打开吗?”刘耀文礼貌问道。
“当然。”宋亚轩紧紧盯着刘耀文,他想看到,刘耀文打开盒子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看到手链时,刘耀文呼吸窒了下。身外的热闹好像不知被谁按了静音。这不是一条普通的手链,虽不是什么奢侈品牌,但刘耀文在市面上从未见过这样… …或者这类的设计。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找来买下的。手链乍一看小巧细致,但是又处处透着大气,即使给男孩子戴上应该也不显女气。
只是这手链里藏着的话,他自然是不读懂的。或许,也只有宋亚轩和陈泗旭才懂,这是匠人与客人之间的秘密。
“你可以帮我戴上吗?”刘耀文急急将手链递到宋亚轩面前,他迫不及待想要戴上这个礼物。
“好。”宋亚轩是开心的,他看出了刘耀文脸上的惊喜,完全不是可以装出来的客套。但是他仍有些失落,果然,手链里的另一层意思,只能藏在手链里了。
戴上手链后,刘耀文反反复复,换着角度地看,像小孩子收到心爱的玩具一般,吃炸鸡时还处处小心地怕炸鸡上的油渍蹭脏了它,吃两口便放下看几眼才安心。
“脏了再擦就好了。”宋亚轩不禁莞尔,“你不用这么小心的。”
“不行。”刘耀文的语气像极了任性的小孩,“这手链你一定挑了很久,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 …”挑了很久吗… …宋亚轩想着又笑了笑,这样想也好,既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也不至于将来随手丢弃,“恩。”
走出店门时,雪已经积了起来,倒是不厚,还没没过鞋跟。不过比起初下时,雪下大了不少,好在两个大男人无需多么讲究,戴上帽子便毫无顾忌的走了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S市的初雪。”宋亚轩突然仰起头,微微眯着眼,任雪花亲吻自己的脸颊。落到之处尽是凉意,但他却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你来S市几年了。”刘耀文转头看见宋亚轩微扬的侧脸,有未融的雪花,摇摇欲坠地挂在其睫毛的尖端,使其看起来像极了精灵。他竟突然羡慕起来这些雪花,可以尽情地在宋亚轩的脸上留连。他也想抚摸,甚至qinwen眼前这个精灵般的人儿。
只是,他又急忙反驳自己:肯定是初雪太美,我才会莫名动了心。等雪停了,便好了。
“第四年了。”宋亚轩淡淡说道,“明年我就毕业了。”
“毕业之后,还留在这吗?”刘耀文放慢了步伐,想到毕业后,两人可能就要各奔东西,他便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不了。”宋亚轩找了一个屋檐,走了过去,点起一根烟,蹲了下来,“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那你会回老家吗?”刘耀文站在宋亚轩身侧,看着他将自己抱作一团,像极了近几年热卖的草莓大福,心下软绵绵的一片。
“不会。”宋亚轩想也没想,语气异常果敢。
“刘耀文。”宋亚轩抬头看向刘耀文,烟熏着眼睛,惹了几点泪花,但他没在意,眨了几下将其收回,“你家在哪里?”
“L市。”刘耀文居高临下看着宋亚轩,显得宋亚轩的脸更加小巧,仿佛一只手掌便能轻易盖住。
“L市呀。”宋亚轩重新低下头,若有所思地默念几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告诉你。”刘耀文恶作剧般地咧起一边唇角,“以后带你去。”
“以后?”宋亚轩又被烟迷了眼睛,溢出泪花,但他的脸上是带着笑的。他没再说话,只是又点了根烟。
他又何尝不是,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
再过两月便是寒假,之后再过半年便将毕业。
L市,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处驿站,谁也不会长留于此。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步伐却是越来越慢,衣服上沾满冰霜,但是谁都未说冷。
刘耀文将衣服袖口扯到手心,盖住手链,才塞进衣袋。
宋亚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无言。他有时也会想,刘耀文对自己是不是和别不一样,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或者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好感。可是他不敢往深处想,他已然从刘耀文身上得到了自己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不敢,也不该有奢望。
人最怕的便是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从半空中狠狠跌下。
总之,珍惜现在的时光便好。
毕业后,各奔东西也好,异地重逢也罢。若是真有缘分,故事总会续上。若是缘尽于此,那也大不了潦草度过余生。
宋亚轩释怀,他看着前方的路口,一盏昏黄的路灯幽幽亮着。他走过去,回身朝刘耀文挥挥手,“再见。”
刘耀文也笑着挥挥手,看着他,直至那熟悉的铁门关上。冷风夹着雪扫来,刘耀文瑟缩了一下,才感觉到了初雪的凉意。回家的几步路,竟似乎比刚刚晃晃悠悠将近半小时的路程还要冷些。
刘耀文急忙小跑着回家,匆匆脱下外套,褪去一身寒霜。
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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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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