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方的雪不同于南方，一夜便积得可以没过脚墩子。

因而熟悉的路，宋亚轩走着比往常吃力了不少。但他还是绕路去了一家离学校不算太近的蛋糕店，因为想起昨日刘耀文生日忘了吃蛋糕，想着今天补上应该也还来得及。

寒冷的冬天，因着满腔满肺的兴致冲冲，竟仿佛比以往没下雪的日子都要温暖些。

买了个一人份的小蛋糕，本想买两个，但是一想到蛋糕甜腻的滋味，宋亚轩便忍不住皱着脸，他一吃甜食就头疼。

到教室比平日晚了将近二十分钟，但宋亚轩仍是第一个到的。他静静地坐在老位置上，模样看起来仿佛还带着端庄。蛋糕被他小心放在桌板下，想着等刘耀文一来，就交给他。蛋糕旁边还放着一罐柠檬茶，还温热着。

刘耀文，应该会喜欢吧。

临近上课，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人。

可是，直到教授抱着点名册过来，刘耀文还是没来。

宋亚轩垂下眼眸，伸手探了探桌板下快没了温度的柠檬茶，想着：可能是起晚了吧。

一节课漫长得如同失眠的夜晚，煎熬难过。暖气的风吹得宋亚轩止不住得冒汗，但是他的指尖冰凉。

原来等的人没来，是这样的心情啊。

就像，七魂少了一魂，六魄少了一魄。

行尸走肉般过完一天，宋亚轩将未翻动过的书装回背包，不小心压倒被他放回去了的蛋糕，包装盒扁了一块，原本精致的蛋糕也变得模糊不堪。指尖不小心碰到包里的柠檬茶，早已凉透，冰得宋亚轩的手瑟缩了一下。

他的眸光黯了黯，将蛋糕和柠檬茶都扔进了垃圾桶。而背包好像并没有轻多少，反而… …还重了些。

手机的振动拉回了宋亚轩的思绪，他按通接听键，动作迟缓得像是关节生锈的提线木偶。

“霖宝。”宋亚轩声音轻飘飘地穿过手机。

“我qu！阿宋你怎么啦？”宋亚轩的声音虽然向来有气无力，但是贺峻霖还是忍不住关心。

“上了一天课，累了。”宋亚轩走到教学楼门口，早上已然停了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他戴上帽子，悠悠走进雪地里。

“好吧。”贺峻霖不再追问，他如今对宋亚轩的要求只有一个——活着就好。

“一起吃饭吗？”说着贺峻霖又激动了起来，“难得下雪诶！阿严请客。”

‘谁和你说的我请客。’

‘我不管！你要是不请客我就不去你家打游戏了！’

‘我… …算了算了。不差钱。’

电话那头传来贺峻霖与严浩翔两人的笑闹声，宋亚轩沉了一天的心情，总算变得稍稍好了些。他的这两位朋友着实可爱，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有着自己求而不得的天真快乐。

“好。”宋亚轩也不知怎么的，没多想便应了。

“我的天，你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以往，贺峻霖约宋亚轩出去吃饭可是比请神还难，这家伙很不喜欢热闹，恨不得每天把自己藏家里不与外界接触，因此提起去吃外食总是抗拒。

“我们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宋亚轩说得也是事实。前阵子，贺峻霖与严浩翔不知闹什么别扭，感觉两人周身都有什么结界似的，谁也不靠近谁。这会好不容易和好了，为此吃个外食，宋亚轩自然是不介意的。

“走，咱去吃吼钩！”三人在校门口集合，贺峻霖手一挥，像个领袖似的便走到前方带路，嘴里还碎碎念着，“冬天就应该去吃吼钩！”

火锅店比平日热闹了不少，好在贺峻霖提前预约了，不然还要杵在雪地里等号，光是想想宋亚轩都觉得冷得哆嗦。

‘耀文，生日快乐！’娇甜的女声，在周围一片喧嚣中不知为何格外刺耳。

宋亚轩茫茫然转过头，偌大的火锅店，几十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冒着热气遮挡人视线，但是不知为何，宋亚轩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刘耀文。此刻的刘耀文正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唇角带着笑意。然后悠悠睁开眼，瞳孔亮晶晶的，闪烁着生日蜡烛的光。他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象征性的几根蜡烛，然后和女孩一起笑着鼓起掌来。

“阿宋？”见宋亚轩突然开始发呆，贺峻霖拉了拉宋亚轩的袖口，“别在楼梯口站着了，我们座位在二楼。”

“哦… …好。”宋亚轩回过神，藏在衣服下的手不知不觉间握紧：所以今天没来上课，是为了和她一起出来吃饭吗？

宋亚轩本来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东西，而且极度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这会却不知怎么的，不管锅里的东西平时忌不忌口，甚至不管熟没熟，捞到了便往自己嘴里塞。也不怎么咀嚼，嚼两下就往肚子里咽。

贺峻霖和严浩翔一开始还开心，想着这个挑剔鬼终于改掉了坏毛病，但是到后来愈发觉着不对劲。这人嘴巴都被烫肿了仍然一声不吭，腮帮子鼓鼓的，机械似的在吃着锅里的东西，跟中了邪一样！

“阿宋？”贺峻霖的手掌在宋亚轩眼前晃了两下，但是他毫无反应，仍是不断地吃着。

“阿宋！”贺峻霖终于断定这人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阿严你去结账，我拉阿宋出去！”说着，贺峻霖便拽着宋亚轩的手臂，不顾众人疑虑的视线，拉着他便往店外走。

“怎么了？”被冷风一吹，宋亚轩总算清醒了一些。

“你是打算把自己毒死撑死烫死吗！”贺峻霖嘴里说着不饶人的话，手却不自觉开始顺宋亚轩的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感觉。”宋亚轩抽出两根烟，递给贺峻霖一根，帮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靠着店门抽了起来。

“你刚刚怎么了？”贺峻霖没有抽，只是拿着烟，他怕他扔掉烟会让宋亚轩更伤心。

“… …”宋亚轩沉默了很久，直到一根烟抽完，用食指弹灭，“我刚刚看到刘耀文了。”

贺峻霖没再出声，他虽然闹腾，但是也分场合，能当一个完美的听众与树洞。

“他和一个女生一起。”宋亚轩又点起一根烟，“过生日。”

“昨天是他的生日，我早上买了一个小蛋糕，本来想送给他吃的，但是他没来上课。”宋亚轩深吸一口气，但被冷风呛到，咳了几声，“这样也好是不是，我本就不该对他心存幻想的。”

“阿宋。”贺峻霖轻轻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吗？”宋亚轩喃喃自语。

是的。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有属于自己的天堂，而自己的世界一直黑暗，本以为透进了一道光，便也算融在一起了。但是太阳离地面那么远，也能有光照进石缝。

他离刘耀文，应该也是天上地下的距离。

看见了，也只是看得见而已。

回到家，宋亚轩便将刚刚吃的东西都吐了干净。

他跪坐在地上，扶着马桶边缘，泪光盈盈。

楼上似乎开着派对，天花板被震得直晃。果然，S市的第一场雪，每个人都是开心着迎接的。

回家的路上，宋亚轩有抬头注意了一下刘耀文家的窗户，灯光暗着，刘耀文想必是还没回家。

[他今天… …应该也是开心着的吧。]宋亚轩缩在小小的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那个女孩，应该也是开心着的吧。]

他闭上眼，明明千百次告诫自己不要对刘耀文心存幻想，可是却总是不听使唤。人都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便想多要一点，得到了关心觉着还需要关爱，得到了关爱又觉着这样的爱似乎还是不够，永远不知道知足。

熬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刚闭上眼闹钟却又响起。

宋亚轩按下闹钟，迷迷糊糊地洗漱，然后又凭着直觉，踏着雪走到教室。

刘耀文也来了，他在宋亚轩耳边稀稀碎碎说了些什么，但是宋亚轩没在意，支支吾吾应了几声便上课了。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苍白的脸，有些担心，他将准备好的三明治放在宋亚轩手边。宋亚轩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安安静静坐着发呆。

没有等来温热的柠檬茶，刘耀文有些失落，尽管并不喜欢，但竟也是每日上学的期待。

下课铃一响，宋亚轩拿起包便走了，留下三明治静静地躺在桌上，无人问津。

刘耀文呆愣地坐在座位上忘了离开，明明前天两人还一起过了生日，今天怎么的便像陌生人一般。

[轩轩，你今天怎么了？]刘耀文给宋亚轩发了条微信。

宋亚轩看了一眼，没有回复，删去对话框。

以前，两人还是陌生人的时候，宋亚轩每次想起刘耀文，脸上都是带着光彩的，好像卑微的水珠，反着太阳的光，竟也能折射出绚烂无比的彩虹。

而如今，两人走得近了，宋亚轩想起刘耀文，却尽是些懊恼与失望。甚至还不如当初，未有交集。

那还不如，回到起点，找回自己的轨道。

十一月的风凛冽，十一月的天萧肃。

宋亚轩仍然每日念着想着刘耀文，但是却不再有开心漫出嘴角。

终归还是变了样，还是不能回到当初陌生的模样。

而刘耀文，给宋亚轩发了好多微信，没得到一句回复。他本每时每刻期盼着，即使半夜睡熟了，只要手机一震便立马醒来，想着是不是宋亚轩回信息了，却每次都不是。

两人在同一间教室上课，同桌的距离，但好似隔了万里远，谁也无法靠近谁。

刘耀文本就是拾趣的人，被这般冷落，也想着不要再去打扰了。尽管只要一想起宋亚轩，心就抽抽地疼。他仍然每天做两个三明治，带去学校又带回来。他想万一宋亚轩突然又开始理自己了，他便把三明治拿出来递到他手边。

可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直到十二月来了又走，两人仍然没有言语。

卡文

未完待续

请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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