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余木，放学后去一趟保安室拿东西。”

“哦，知道了，谢谢老师。”

他点点头，转身回教室了。或许刚刚那一瞬的感觉只是被老师叫紧张的吧。

东西肯定是外婆送来的。丝丝温暖从余木心里漫延开来。

放学时雨小了些，但密密的雨丝还是会把人的衣服打湿。

余木撑着伞，快步走向门卫室。

“叔叔，有我的东西吗？”他探过头。

“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啊？”保安大叔悠闲地坐着，声音粗犷。

“高二一班。”

“哦，余木是不是？”

“嗯。”

他接过保安手里红色的塑料袋，包了两层，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谢谢叔叔，我先走了。”

“哎，小心路滑。”

余木转身正欲离开，听到校门外几个路人谈论着什么。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有惊无险。”

“就是，那辆闯红灯的车离我都不到两米了。”

“一看就是醉驾，还好他还记得刹车。”

“就是就是，不过被撞的老人好惨啊。”

“那个人还说不是他撞的呢！”

“为了逃避责任呗。”

“……”

余木心里咯噔一下，老人家一般都不会这么晚出门，尤其是下雨天。

即使不能完全肯定心里可怕的猜想，余木还是立马决定跟老师请假回家看看。

雨势不知什么时候又大了，雨滴倾斜地打在少年的脸上，如墨般的黑发被水洇湿，水滴沿着发梢划过脸庞，流进领口，顺着锁骨流到心口，很冷。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径直奔向办公室。

推开门的那一刻，白凯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和余木相遇。

“这是怎么了？怎么淋雨了？”他放下手里的教案，“我刚刚都打算走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余木轻喘着气，语速飞快地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白凯源支手拖着下巴，眉头紧锁。他略略思考了一下：“这样啊，行，我待会和宿管老师说一声，你先回去。我的电话号码记了吗？有事就给老师打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关机。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老师。”余木舒了口气，他还以为白凯源刚刚的思考是在犹豫。

已最快的速度到自家楼下，余木抬头望了望家里的窗户，没灯。希望是外婆睡觉了。

汗水混杂着雨水淌着，让整件校服看起来就像从水里浸泡过一样。

黑漆漆的屋子没有人，还是验证了余木的猜测。

“外婆？外婆！你在哪……”慌乱之中他抄起了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地解锁，发现了十几个未接电话，红色的图标刺痛了双眼，全是外婆的电话打来的。

回拨过去，却被冰冷的机械女音告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眼泪不由自主地涌进眼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不去想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

绝望之中，他突然想起白凯源对他的叮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快速拨打了白凯源的电话。

“喂？”白凯源沉稳的声音就像一针镇定剂，余木冷静了一些。

“老师，外婆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不要把一切事情都往坏的方向想。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今天晚上先呆在家里，最好是睡一觉。剩下的事情老师来处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等会发一个定位给我。”

“好……”说完这个字他一直压抑的不安和担忧就像找到了发泄的口一样，把自己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堤坝一举击溃，他泣不成声。

“别担心，老师在呢。洗个热水澡，然后去睡觉。”说完白凯源就挂断了电话。

余木按照白凯源说的做了，躺到床上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白天学习的疲惫和刚刚的狂奔还有紧张焦虑在此时都化为疲惫阵阵上涌，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有人一夜好梦，有人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