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仪瞧着素日里在御前奏对得体在殿堂上辩政文雅的爱徒,这会儿跟人争风吃醋的模样,不禁摇头苦笑。这“情”之一字当真厉害,多少人为了它,变得不再像自己。他是如此,自己亦是如此。
皇甫仪我看这雨也下起来了,不如我们尽快动身去别院吧。
说话间,亭外已经飘起了小雨,皇甫仪收起心中的万千思绪,开口提议。在场他岁数最长,其他人也不欲驳他的面子,纷纷起身准备穿戴蓑衣斗笠。阿妙也已为程少殇准备了一把巨大的油纸伞,只是不等伞撑开,忽见斜里驶来一辆玄色精铁铸边的马车,驾车之人很是眼熟,仔细一瞧竟是梁邱起。
程少殇这是你的马车?
凌不疑嗯,之前放在别院,没想到今日竟是用上了。这雨不小,雨夹风势,油纸伞怕是不顶什么用。你身子骨弱,若是淋了雨着了病就不好了。
程少殇的心里一暖,看向凌不疑的眼神分外柔和,他刚才吩咐梁邱起离开的时候,她瞧见了,本以为是有事要忙,没想到竟是派人去驾车了。她知道他这般做都是为了自己,若是她不在的话,他怕是只会同其他人一样蓑衣快马。
其他人也没想到凌不疑这个“煞神”会如此体贴,纷纷惊讶地看着他,楼垚和袁慎表情更是十分复杂,隐约带着几分懊恼,似乎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抓住这个表现机会。
#凌不疑走吧。
凌不疑自阿妙手中接过油纸伞,一路护送着程少殇走到马车边,亲自为他打开车后的门,抬头朝车舆上的女孩微微而笑。雨水零落,朦朦胧胧的水汽落在他的衣袍上,好似轻纱笼雾,衬得他如远处的山峰般宏伟俊逸。就连看他不爽的袁慎、楼垚二人,也不得不发自内心的赞叹一句,抛开别的不提,凌不疑的这身皮相确实不错。
待到程少殇上车以后,凌不疑便迅速关上了车门,完全没有邀请其他人上车的意思。他的马车,除了嫋嫋,其他人休想染指半分。至于他自己为何不同乘,则是考虑到周围还有外人,为了程少殇的名声着想。
楼垚深深看了一眼那辆得宛如一个小房间的马车,随后翻身上马,同时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凌不疑当真小气得紧,这马车明明能坐那么多人,他却不让他们坐,不就是不想让他们接触少殇嘛,哼!
他的形容并不夸张,这辆马车较之平日里坐的马车,大了能有三四倍,最少能容得下十人共乘,可惜马车的主人并没有将其贡献出来的意思,所以过于宽阔的车厢内自始至终只有程少殇一人。
程少殇四周打量了一下车厢,同它豪华的空间配置相比,车内的陈设显得十分简单。漆木的厢壁两侧各吊一盏牛皮油灯,照着铺在线面的黑狐毛皮绒黑油亮,当中是一张连带小柜的四方案几。
厢内没有火盆,没有水浆暖巢,更没有香薰。但程少殇却感觉自己分明嗅到了独属于凌不疑的气味,让她觉得分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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