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深渊(二)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我也这么天真的以为。我在深渊里漫无目的的等，我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但就是这样在黑暗的窗前无神地团坐。

手里攥住的是那个香囊里的囊袋，还有一团碎片，香味还在，萦绕在我鼻尖。我总是让自己忘，却不想忘。我不想忘了羽生结弦，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回公寓后我被祖父禁足在了家里，我便再没有开过灯。每日定时来人送吃食，送完一眼不发就走。还是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只不过盘曲的地方更大些。

我不敢打开灯，我只有在黑暗里才感到自在。我害怕光芒，它不属于我，它会刺伤我。

那日，我从粉碎的噩梦中惊醒。躺在床上休息，却听到有人在调节空调温度。

可能是刚从梦中醒来，我昏了头，竟猛然坐起惊喜地转去那个方向。有那一丝妄念是高木回来了，毕竟只有他会在意到这些细微。然而，妄念终究是妄念，来人是贤人哥，还有美子。眼底的落寞无处可藏，我看着他们心中发凉。

傻得可怜，怎么可能是高木呢？我已经把他弄丢了，我害了怎么还敢让他回来找我？

“美穗，我来看你了。”美子温柔的声音响起。

但却让我厌恶烦躁，我不想和任何人接触，我不想见人，我不想和她讲话。我躲开她的视线，缩起来捂住耳朵，那时候好无礼啊。但当时的我只生活在自己的晦暗世界里，他们都是外来者。

美子上前温和地抚摸我，我突然尖叫，然后全身发颤，把美子吓了一大跳。

贤人拉开他，让她别冒进了。

我当时只是不停地发抖，不停地尖叫。叫到没有力气了人还在发颤，我麻木又无神地看着他们，像是根本无法聚焦。

“美穗，是我啊，是美子姐姐！你不认得我了吗？”美子哭的声嘶力竭，可我毫无波澜。不是我铁石心肠，是那时候我很难感受认得别人的情感。

我就这样漠然地看着她，他们。我张口咿咿呀呀不出声，最后只是用一种奇怪的音调说了一个“走”。这是我从生日宴后一日到现在三个月以来说过的第一个字。

贤人也终于发现我的不对劲。他是研究神经遗传的，大多精神病他都极为熟悉，显然我那时有了自闭倾向。

那日之后，父亲回来了。他回来那天哭着叫我的名字，想我回应他。但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他就像是一个闯入我世界里一个聒噪的人。

但我莫名其妙开口，还是那样奇怪的声音语调，“高木呢？”

他愣住了，泪水止不住的流，却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想要过来抱住我，给我安慰。我不知为何又大叫起来，不住地发抖，连滚带爬地远离我的父亲。

那时候的我好像装了另外一个人，熟悉又陌生。就连现在的我都不认不出那个小孩。

贤人偷摸地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说我主要是过长时间的孤独压抑所致。还有太大的打击，以及被打伤后没有得到最好的养伤环境使免疫系统受损严重。他说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他会继续研究。

是，我很孤独。不是仅仅这三个月没有一个人在我身边，还有母亲去世后的那一年，还有回东京的那半年，我一直是孤单的。只是那时候还有高木，他总是默默地陪我，也算慰藉。但现在谁都没了，我是孑然一人。

但他说目前幸好只是倾向，想让我回到正常人的状态还不算太难。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那样躲在黑暗的房间里一动不动。我把那些碎片放进小盒子里，在窗帘前坐一整日，摆弄这些破烂一整日，我执拗地把他们拼起来，最后得到的还是一地破烂。日子还是这样虚无地过着......

直到某一次贤人哥悄悄地来了，我只听到一段美妙的音乐在我耳边旋转。我起身自然而然地跳起了舞，一个明艳美丽的女人在迷雾中也跳起舞，我就这样想着她看着她在音乐中一刻不停地跳舞。

我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世界。我不再呆滞地坐着，我开始舞蹈，没有音乐也舞蹈。我在自己的世界里痴狂，却又等来了那个疯子......

他一见我就打了我一耳光，我没有任何反应。不是我麻木了，是我真的感受不到。

他满口的污言秽语里我只记得一句，“你丢不丢人？还是个神经病！”

后来是父亲来和他争吵，父亲终于吵赢了。他也像祖父那样用尽最恶毒的词嘲讽辱骂祖父，或许他唯一的女儿被自己的父亲逼疯了真的让他放弃了那些缥缈的一切。

他开始守着我，陪我说话，陪我吃饭，陪我跳舞。他给我放音乐，给我放视频。视频里是那个迷雾里的明艳女人，是我的妈妈。

过了好久好久，家里还是不敢开灯。他们也不是没试过，但我的尖叫和狂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每晚都睡不着，每晚每晚。一闭眼就是那个噩梦缠身，根本无法入睡，睡不着的痛苦在我8岁就受够了。

一位陌生的叔叔来探望我，我却根本不搭理他，他完全被我隔绝在了外面。走时，他在我的床头柜抽屉里放了一盒药，他告诉我睡不着可以吃。但我那时仍然没有一点反应。

又是一年冬天，在这样的深渊里，我不知道还要呆多久。

那一天父亲很高兴地和我说有高木的消息，我那时不太能理解，但是莫名其妙很高兴很兴奋。他向我告假一周，说要把我的高木叔叔带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但我跳出的舞姿都是雀跃的。那一周我都时时望着门框，就好像马上就有一个蓄了胡茬却红光满面的英俊男子开门，而他身后会跟上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笑得腼腆的叔叔朝我招手。

那一天终于等到了。然而，来的只有一脸颓色的父亲。我不该怪他的，但那时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疯了似的狂笑尖叫，尖叫到失声昏了过去。

那夜我醒了，半夜醒后再也睡不着。翻倒起床头柜抽屉，看到了那瓶药，想起它的功效。我那时蠢笨得像是没长脑子，就这样准备倒出来吃。

都要入口了，千钧一发之际父亲来了。

他拉住我的手又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他摸了摸我的脸，那样痛苦那样懊悔的模样我不能明白。

那药是安眠药，但成分里有毒。

我幸免于难也没有任何感受，还是那样在自己的世界里舞蹈。

那年冬天初雪那日，一位风尘仆仆的男人来到公寓里。他凌厉的脸庞气的扭曲，气急败坏地撞向父亲，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他一拳接一拳地打，父亲没还过手。

我看着他，却心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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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

马上就不虐了！

再忍一忍加油！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