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内,我着一身白色睡裙蜷缩在被里,陷入了沉沉的梦魇。
是那个东京老宅里那个不为人知的小黑屋,一般昏暗。我立于高处,冷漠地望向那浑身是伤的女孩儿,毫不留情地嗤笑她傻傻捏着香囊等门缝里的光。
视线里忽有一霎巨大的白光涌入,把我从梦境里拉出。侧目看光影里的男人倚在窗边,照着身型比对,是舅舅。
“总算醒了,叫你半天没反应。”
我懒懒地摆手,“倒时差,困。”
舅舅走近了才见我散乱的细发由着汗黏在额头上,脸颊上还有淡淡的泪痕。
“做噩梦了?满头都是汗。”
我闷闷地嗯一声。这许多年,我总是想对抗那时候脆弱的自己,可是无奈,她明明都那么脆弱了,可确是我走不出去的牢笼。
“那你再睡一会,我先走了。”
卧室的门关上,我却清醒起来。我无言地望向窗外的景,对面优雅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和被暴雨冲刷过的树木交相辉映,如童话一般静谧美好的别墅区内只有鸟儿的欢悦。
我本不是睡懒觉的人,既然醒了也不再拖沓,不多时就收拾好了到餐厅。
林子飞一身短袖裤衩,毫无形象地揉着鸡窝头。端起一杯牛奶一饮而下,唇周满是奶星子,还冲着莲芝抛媚眼。
莲芝发现了我在偷笑,她脸上泛起红晕。
“舅舅,你看连林子飞都能讨着个天仙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对象呢?”我看着白衬衣下整洁利落的舅舅,棱角分明,五官和妈妈像极,纵使三十五了也是出挑的,“前段时间,外婆又来电话让我来催你。”
莲芝被说的羞红,埋在子飞的怀里,被他轻揽着腰。倒是林子飞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小表姑!什么叫连我这样?”
“我想大概是‘缘来天注定’吧。”舅舅看我们笑闹,避重就轻地调侃我,“倒是你,马上大学生了,都没想谈个恋爱?”
莲芝急了,“才17呢,别乱怂恿她。”
说话间,林子飞手机响了,餐厅静下来。
没几句就见林子飞用那狡黠的目光锁住我,再开口时含着满嘴笑意,“Francille,想是来找你的呦。”
我看他那贱贱的样子起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接过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少年的声音。
“Francille?”
我才反应过来,这是羽生结弦。
“是,你怎么有这个号码?”
“是这样,那个收银员把伞交给我了,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你。”
“不用了挺麻烦的,你收着好了。”
“那怎么行?我还要感谢你能送我回家呢。”少年的日语温柔清冽,“你说过我们会再见的,总是要给个机会吧。”
诚然我是贪心的,以一个新人的面貌和羽生结弦,一位一直以来思念的人重逢,是可遇而难求。于是我抱着侥幸的心理,不可抵挡的同意了,答应他一会儿在冰场会面。
电话一挂,三个人探究的目光如炬。
“这就是缘来天注定吗?”林子飞撑着下巴,眉飞色舞地揶揄我。“Francille是你自拟的?还得是我反应快。”
“眉毛别飞了,收拾一下陪我出门。”
说完话我就逃到了楼上,不理会其他疑问。
在卧室里我摸着发热的脸才真正意识到接下来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了,戴着Francille的面具接近他,重新认识他。
害羞,紧张,无措,仓皇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还夹杂着庆幸与想念。
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终于整装待发走到楼下,又是三个人六只眼直勾勾地看着。
“这人是不一般啊,让我们小表姑这么精心准备。”子飞早就修整好,在沙发上等着。
我僵出扑克脸逃也似得往车库走。只听到林子飞刻意大声,“送Francille去了,拜。”
车里我正襟危坐,板着一张脸看向窗外。
倒是把林子飞给笑死了,“要不是我亲耳听到小男生说话,你板着这张脸我还以为你那破烂祖父来了呢。”
我没搭理他,右手却在拨弄左手指甲盖。
“诶这人声音还挺耳熟的,感觉经常听到又想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林子飞那碎嘴喋喋不休,“小表姑,这人我认识吗?”
“莲芝没嫌弃你话多?”
“这你就不懂了吧,情侣之间就是这样的,互补,莲芝不爱说爱听,这6年啊......”
我听他开始聊他的爱情故事,松了口气。
“我有事给你打电话。”到了地点,我留了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后的多伦多焕发着新生,耀眼的光将葱郁的绿树映得层叠交错,透过光斑落在少年的脸上,是17岁的羽生结弦。
他坐在长椅上闭目,玉一般的容颜如雕琢而成的神像。那错落的光焠出眉睫上的金闪,静寞得如画似梦。
我向他走去,定在他身前那一刻他恰睁开眼,像是定格在了现在。
我愣住半刻,他却眉眼含笑,眼底落下低低地叹一句,“总算。”
17岁的他难懂,至少17岁的我不懂。
他引着我去他的训练场。途中他状似无意地问起我的国籍,我单说了中国。这回倒不是对铃木家的厌恶,只不过怕他忆起年幼时那个中日混血的小伙伴。
他笑着又问,“你也会日语?”
我觉出不对味来,笑着掩饰心虚,淡淡地解释,“家里让学的语言比较多。”
“我妈妈今晚来多伦多,她的厨艺很不错,你想试试日式料理吗?”羽生结弦提起母亲时眼底可见的期待,看来他们母子还是很好。
我点头道谢,这应该算是他回馈我昨晚的帮助。实话而言,我也想念着她的母亲。在妈妈去世后,她的温柔让我再次感受到妈妈的温暖,冰场里初遇的拥抱记了好久好久。
羽生结弦看我陷入回忆,却不打断我,只是两人并排落下的影子不知觉间越来越近。
走进冰场时,那洁白的冰面又勾起无限惆怅。于是没有注意到旁的人悄声打量着我。
“怎么总在走神?”羽生结弦在我眼前晃了晃手,“你先坐,我去换冰鞋,等我。”
我眉眼弯弯着和他暂别,这才注意到那些视线。离了羽生结弦在身边,我倒是胆子大起来,将满心的欢喜笑出来回应他们的眼,笑得明媚张扬。
回应了一圈,偏生落了角落里换冰鞋的羽生,错过他满眼澄明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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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自己在挤牙膏😭
唉,
前两天返校学考了。
之后更新频率大概会快。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