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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阴影2

水默——杂文-d294

玲珑宫深处,连接无尽幽暗水域的出口前,冰冷的阴影如同实质的牢笼,将水清漓死死禁锢其中。他周身散逸的、凝滞而压抑的水系魔力波动,让这片水域沉重得像灌了铅。宫殿外,原本清澈灵动、滋养万物的净水湖水流,在他的影响下变得浑浊、滞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不安死寂。

他缓缓低下头,摊开那只紧攥的右手。掌心被水晶花发饰锋利的边缘割破,几缕淡蓝色的血液混合着冰冷的能量渗出,在皮肤上蜿蜒出细小的、诡异的纹路。那枚小小的水晶花躺在血污里,花瓣边缘折射着玲珑宫幽冷的蓝光,却再也映不出半分阳光的温度。

水清漓空洞的目光凝视着掌心的血与水晶,周遭水系魔力的嗡鸣更加低沉、混乱,如同濒死的风暴在深渊中压抑咆哮。他猛地抬起头,视线穿透层层叠叠冰冷的水晶宫墙,仿佛要刺破那扇厚重的门,抵达那个蜷缩在小小书房阴影里的身影。

她眼里的恐惧,像淬毒的冰棱,反复贯穿他沸腾又冰冷的灵魂。

悔恨,如同最污浊的淤泥,从净水湖最深处的寒渊翻涌而上,彻底淹没了他。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昨夜失控的行径,并非源于爱,而是源于被嫉妒和占有欲扭曲的、最卑劣的黑暗。他玷污了她的阳光,在她心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寒渊。

弥补?

这个词在他此刻的认知里,苍白得可笑。他撕裂了最珍贵的东西,又怎能妄想用任何东西去修补?她恐惧他,躲避他,光是想到他的存在就会引发她剧烈的痛苦。他靠近一步,都是对她新的折磨和亵渎。

他踉跄着后退,直到冰冷的后背重重撞上宫殿出口处光滑坚硬的晶石墙壁。那剧烈的寒意也无法冻结他灵魂深处崩裂的剧痛。他缓缓滑坐在地,头颅深深地埋进屈起的膝盖之间,华贵的衣袍拖曳在冰冷的地面,沾上尘埃。一种沉重的、无声的颤抖,从他肩膀开始扩散至全身,如同暴风雨中濒临折断的孤树。

他第一次,彻彻底底地,被一种名为“绝望”的毒沼淹没。他甚至找不到弥补的起点,因为通往她的路径,已然被他自己亲手铸成的冰墙彻底封锁。

时间在玲珑宫沉重的水流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冰冷的钝痛。寝殿深处,那片属于王默小小书房的绝对的寂静,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永恒的一个刹那。水清漓如同凝固的冰雕般的身影,终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惨白,眼底那片深蓝如同冻结亿万年的冰川,幽邃而空洞。他摊开的掌心,那枚水晶花依旧静静地躺着,沾着干涸的淡蓝血渍——那是他自己的罪证。

他艰难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傀儡。他没有走向王默的书房方向,没有试图发出任何呼唤。他只是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冰冷的回廊,一步步走向宫殿的另一侧,那片靠近寝殿、原本空置的偏殿。

他停在那扇厚重的、雕刻着水纹的殿门前。门紧闭着,隔绝着内外。他抬起手,指尖没有触碰门扉,只是在距离门板寸许的地方停住。磅礴而精纯的水系魔力自他指尖汹涌而出,却不是攻击,而是构建。

无声的流光在门扉上流淌、汇聚。一层纯粹由最精纯水元力构成的、泛着柔和蓝光的透明屏障,如同一个巨大的、流动的水泡,缓缓成型,最终将整扇门连同周围的墙壁都包裹了进去。屏障的表面水波荡漾,将门内外的空间彻底隔绝,一丝气息、一点声音都无法穿透。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保护”——将她彻底封锁于她的安全空间,隔绝自己这个“污染源”的一切可能靠近。一个由他亲手打造的、冰冷的囚笼。

做完这一切,他像耗尽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剧烈地喘息。目光却死死盯住那层流动的水屏障,仿佛要通过它,看到门后那个恐惧的身影。屏障柔和的光映在他空洞的眼底,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紧接着,他抬起双手。

整个玲珑宫,以王默所在的书房和寝殿为中心,悄然发生了改变。

无处不在、永恒流淌的幽蓝冷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走了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如同晨曦初露般的柔和暖色调,从宫殿的核心区域无声弥漫开来。并非真正的阳光,却带着一种温煦的、抚慰人心的宁静感。

水流的声音也被剥离。宫殿外围的水流依旧奔涌,但王默所能感知的区域,所有的水流声——磅礴的、细微的、甚至是水滴落下的声响——都被一股强大的意志强行抹去。绝对的、彻底的寂静笼罩了她所在的空间,仿佛将她包裹在一个无声的襁褓里。

空气也在改变。那股属于水王子、清冽中带着水藻与水底寒意的独特气息,被一点点抽离、净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如同雨后初霁森林般的清新空气,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他知道,那是她在人类世界最熟悉、最感到安心的味道。

他甚至操控水流,无声地移走了寝殿里那张巨大而凌乱的贝壳床,换上了一张更小巧、更符合人类习惯的床铺,铺着柔软浅色的织物。凌乱的地毯被撤换,换成温暖朴素的色调。所有属于他个人风格的、带着强大存在感和冰冷感的水晶装饰,都被无形的力量移走或替换。

寝殿的门,那扇她曾蜷缩在箱子后惊恐注视的门,也被一层流动的水元力屏障温柔地覆盖、隔绝。

他像一个笨拙的、惶恐的园丁,小心翼翼地铲除着花园里一切可能让她联想到噩梦的杂草——而这杂草,恰恰是他自己存在的痕迹。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竭尽全力地,试图为她重建一个安全的、隔绝了他气息的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像一个幽灵,无声地退到了宫殿最遥远的角落,那片通往深水出口的冰冷阴影里。

他将自己彻底放逐。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漫长而沉默的煎熬。

王默蜷缩在小书房冰冷的地面上,在无声的泪水中昏昏沉沉地睡去,又在冰冷的噩梦中惊醒。每一次惊醒,心脏都狂跳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恐惧的目光第一时间扫向那扇紧闭的门——那扇通往噩梦现场的门。

然而,门外是彻底的寂静。绝对的,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脚步声,没有水流声,甚至感觉不到一丝能量的波动。

最初的紧绷和恐惧,在这样绝对的隔绝中,渐渐被一种更深的茫然和麻木取代。她试探着,拖着依旧酸痛的身体,一点点挪向书房的门。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屏息听着。

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颤抖着,鼓起所有残存的勇气,小心翼翼地拧动了门把手。

门被拉开一道缝隙。没有预想中的冰冷身影,也没有任何威压。映入眼帘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寝殿里幽冷的蓝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如晨曦般的柔光,让整个空间不再显得那么冰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水底的气息,而是……雨后森林的味道?清新得让她鼻尖发酸。那张象征着昨夜痛苦的巨大贝壳床不见了,换成了一张朴素温暖的小床。所有冰冷华丽的装饰都消失了,地毯也换成了柔和的米色。

整个空间,被一种无声的温柔包裹着,洁净得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不堪。

她愣在原地,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恐惧感还在,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但胸腔里那片被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声的改变,撬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她赤着脚,慢慢地走出来,踩在温暖的地毯上。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空间,最终停留在寝殿通往书房的那扇门上。门上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泛着柔和蓝光的透明水幕,如同一个巨大的、安静的泡泡,将书房隔绝在里面。

她明白了。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堵在喉咙口。是庆幸吗?庆幸他不再靠近?是疑惑吗?疑惑这无声的改变从何而来?还是……一丝极其微弱、微弱到她自己都几乎无法察觉的……失落?

她甩甩头,将那点荒谬的念头甩开,只剩下冰冷的警惕。她退回书房,再次紧紧关上了门。

食物依旧准时出现。清晨,在书房门口那个小小的石台上,总是静静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晶盒。盒盖透明,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温度恰到好处的、来自人类世界的食物——热气腾腾的牛奶吐司,新鲜的水果沙拉,甚至有一次是一小碗她曾经偶然提过喜欢的红豆汤圆。水晶盒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层薄薄的、纯净的水元力包裹着,确保食物的温度和洁净。它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在无声的寂静中悄然送达,又在下一个清晨准时更换。

王默起初不敢碰。她警惕地盯着那个盒子,仿佛里面装着毒药。恐惧让她无法信任任何来自他的东西。整整三天,那些精美的食物在盒中被水流无声地分解、净化,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盒。

第四天早上,饥饿感像无数小虫啃噬着她的胃。她看着石台上新出现的食物——一碗熬得软糯香滑的小米粥,旁边放着一块小小的、烤得金黄的南瓜饼——那是妈妈的味道。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饥饿的本能和对熟悉味道的渴望,短暂地压倒了恐惧。她颤抖着伸出手,飞快地拿起那块南瓜饼,又缩回门内,背靠着门板,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温热、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食物一起咽下,咸涩又温暖。

她开始接受食物。但依旧沉默着,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蜷缩在自己无声的堡垒里。

宫殿深处,那片冰冷的阴影角落。

水清漓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凝固在那里。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无比克制地延伸出去,遥遥地感应着那片被他亲手重塑的空间里,那个微弱如风中烛火的气息。

他“看”到她终于走出了书房,茫然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空间。他“听”不到她内心的波澜,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气息中的那份巨大恐惧并未消散,只是被眼前的改变暂时包裹、压制。

他“看”到她起初拒绝食物,那份小心翼翼的戒备像针一样扎在他的感知里。直到第四天,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微弱的气息靠近了石台,犹豫着,最终拿起了那块南瓜饼……那一刻,他紧绷到极限的元力核心,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火种,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不是喜悦,不是释然。是一种沉重的、带着无尽苦涩的酸楚。

她接受了他的食物。

但她依旧在恐惧。

他像一个卑微的囚徒,隔着遥远的距离,通过那层纯粹的能量屏障和无声的物质供给,进行着绝望的单向赎罪。他将自己放逐在寒冷与孤寂中,不眠不休,精神高度集中在维持那片为她打造的“安全区”的每一个微小细节上——维持暖光,隔绝声响,净化空气,准时更换食物……他操控着庞大精纯的水元力,做着这些微如尘埃的琐事,仿佛这是他存在于这片崩塌世界里的唯一意义。

那双曾经掌控浩瀚净水、深邃如星空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空洞的守望。他看着自己维持着那片温暖的空间,看着她偶尔小心翼翼地走出书房,看着她接受食物……每一次感知到她气息的存在,每一次确认她还未被恐惧彻底摧毁,都成了支撑他这具冰冷躯壳不至于彻底崩解的、唯一的微光。

没有道歉,没有解释,没有靠近。

只有沉默的守护,无声的放逐,和一场在绝望寒渊中无声燃烧的、自我献祭般的漫长等待。

弥补?

他早已失去了触碰阳光的资格。他所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在这片被他亲手玷污的废墟上,为她撑起一小片隔绝风雨的、无声的孤岛。然后,在永恒的寒冷中,等待一个他自己都不再奢望的可能——等待阳光自愿穿透寒冰的那一天。

哪怕那一天,永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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