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灯火,传响的音乐,熙熙攘攘的人群……游乐园里热闹依旧。
芥川龙之介不紧不慢地踩着点到了游乐园,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等候的酒保。
酒保换下了工作时穿的正装,换成一身休闲的白色T恤和黑色风衣。他依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比起正装时的成熟矜贵,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个青涩未褪却处变不惊的少年。
一路两人都相顾无言,一前一后地走着,芥川龙之介不明白现在身旁的酒保到底在想些什么,曾经那个话唠现在却突然像变了性似的一声不吭,仿佛说要来游乐园的那个人不是他。
前面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将一支棉花糖塞进了自己手中。
芥川龙之介忍不住抬眼看他,那人神色依旧淡淡,细长的睫羽根根分明,在漆黑如墨的眼眸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眼里什么都看不清。
此刻他似乎才猛然发觉两人身高真的相差很多,比酒保小五岁的他竟只勉强在酒保的锁骨处,如此近的距离站在一起,倒真让酒保有了几分高大兄长的感觉。
尽管太阳已坠入西边的地平线,残余的光仍然把一角天空照得蔚蓝而透亮。夜色袭来,在那抹残留的蔚蓝护送走最后一缕余晖之后,黑暗便如泼墨般渲染开。
那样干净而纯粹的黑,如同黑曜石般,是印第安传说中意喻着永远不再哭泣的阿帕契之泪。黑得淋漓尽致,已经不再混杂着阴暗,铺展开令人心安的无垠。
“我不吃这个。”芥川龙之介拿着棉花糖一脸别扭地说。
面前的年轻人却问:“你想要把它丢掉吗?”
“啊?”
“你想要把它丢掉吧。”年轻人又如此说道,“它完全不合你的喜好,既黏糊又软弱,即使它尝起来很甜,于你而言也一无是处,它只令你觉得无用而麻烦。”
“……”他没回答,但听得出来酒保大约话里有话。
“尽管现在暂时不想扔,觉得过意不去,可一直拿在手里也不免觉得心烦,偶尔想着,若是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出现,让自己顺理成章地把它丢掉,这样也不错。”
“够了。”芥川龙之介有些受不了,他不喜欢打哑迷,更听不出酒保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话里夹的那股子阴阳怪气怕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买都买了,我拿着就是了。”
“……”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芥川龙之介觉得自己的发顶似乎被轻轻揉压了一下,不知是何意味,抬眼便看见了酒保收回去的手。
再之后,酒保便就又没了声音。即使对于蹦极项目时安全绳断裂或是竹下秋的出现,他似乎也都没有作出什么太大的反应,淡然地有些古怪。
而古怪的不仅是他,安全绳的断裂和竹下秋的莫名出现,两者合在一起也让他觉得似乎有哪里说不出的古怪。
“幽灵!”
趁着酒保不在的空隙,芥川叫住了竹下秋,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一定有问题,竹下秋此刻出现在游乐园里这个巧合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看上去白净文弱的小少年没开口,用手势做了一个暗语。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