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脸色一沉:“盗窃便是犯罪,依《唐律》当杖责拘,你可知包庇纵容,亦是同罪?”
“哎哟,好大的官威啊。”女子故作惊讶地掩了掩口,那双灵动的眼睛却笑意更深。
“《唐律》我自然不敢忘,可《唐律》也没说不许人饿极了讨口饭吃,更没说路见不平......哦不对,是路见'几个胡饼'不能多说句话吧?”
她歪了歪头,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向卢凌风,语气变得轻快了些:“喏,将军,看你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定是肝火旺盛,尝尝这个,我自家熬的梨膏糖,下火的,这人嘛,算我买下的,行不行?”
那梨膏糖透着淡淡的琥珀色,看起来确实晶莹诱人。
但卢凌风只觉得这女子行事古怪,言语跳脱,简直不可理喻。
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那糖:“不必!此人我自会依律处置。”说完,示意身后那两名追上来的商贩将人带走。
女子举着糖的手僵在半空,也不尴尬,耸耸肩,自顾自剥开油纸,把糖扔进了自己嘴里,含糊道:“不吃算了,好东西呢。”
她看着卢凌风指挥若定、一丝不苟的侧影,非但没离开,反而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将军,你身上......沾了点不太好的东西哦。”
卢凌风动作一顿,猛地转头看她,目光如电:“你说什么?”
女子却不再多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出指尖,虚虚点了点他戎装下摆一处不甚明显的污渍,那颜色暗沉,带着点说不清的腥气,是日间查案时不慎沾染的。
然后,她像是完成了什么有趣的任务,心情颇好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转身就走,杏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与人群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卢凌风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这女子......绝非普通路人。
......
翌日,卢凌风依约来到苏无名暂居的小院。
一进门,就见苏无名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壶粗茶,两个陶杯,摇着那把仿佛从不离身的破蒲扇,笑眯眯地看着他:“卢将军,昨日匆匆一别,可又遇到什么新鲜事了?”
卢凌风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脑海中却闪过昨夜那双亮得过分、带着戏谑的眼睛。
“遇到一个古怪的女子。”他言简意赅,并不想多谈。
“哦?”苏无名顿时来了兴趣,“能让我们卢将军称之为'古怪'的女子,想必非同一般。说来听听?”
就在卢凌风斟酌措辞,想着如何搪塞过去时,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苏先生!我回来啦,你是没看到,西市今天可热闹了,有个杂耍班子在表演吐火,那火喷得,啧啧...”
清脆熟悉的声音响起,卢凌风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难以置信地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