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走进来的正是昨夜那个杏衣女子。
她今日换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依旧简洁利落，怀里抱着个油纸包，散发着刚出炉蒸饼的香气。
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直到目光撞上石桌旁脸色瞬间沉下来的卢凌风，那笑容才僵了一下，随即化为更大的惊讶和一丝促狭。
“呀！这不是昨晚那位依法办事、铁面无私的将军大人吗？”
她语气夸张，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将油纸包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几个白白胖胖的蒸饼，“真是好巧啊。”
苏无名看着两人之间明显不对劲的气氛，眼中兴味更浓，扇子摇得更欢快了：“怎么？你们...认识？”
“不认识！”卢凌风硬邦邦地回答。
“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女子同时笑道，拿起一个蒸饼递给苏无名，又拿起一个，看向卢凌风，眨了眨眼，
“将军，早饭吃了没？要不要来个蒸饼？保证比昨晚的胡饼干净管饱。”
卢凌风额角青筋微跳。
这女子，分明是故意的！
苏无名接过蒸饼，笑得像只老狐狸：“我来介绍一下，卢将军，这位是郑舒窈郑姑娘，是我一位故人之后，初来长安，暂时借住在我这里。”
“别看她年纪小，但于绘画一道颇有天赋，观察力也极为细致，或许对我们接下来的查案有所帮助。”
他又转向郑舒窈，“舒窈，这位是金吾卫的卢凌风卢将军。”
“原来是卢将军，久仰大名。”郑舒窈嘴上说着久仰，那神态却分明写着“原来是你”，她笑嘻嘻地行了个不怎么规范的礼。
“昨日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说着，又从那个仿佛无所不装的小布袋里摸出一块梨膏糖，放在卢凌风面前的桌上，“赔礼。”
卢凌风看着那块糖，又看看苏无名，脸色变幻。
他万万没想到，这古怪女子竟和苏无名有这层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对苏无名道：“查案非同儿戏，岂可让来历不明之人参与？”
郑舒窈也不生气，自顾自掰着蒸饼吃，含糊道：“卢将军放心，我可不是来历不明，我呀，顶多就是嘴巴馋点，眼睛尖点，手痒了点，喜欢画点看到的东西而已。至于查案...”
她顿了顿，扬起脸，笑容灿烂，“说不定我真能帮上忙呢？比如，将军你腰间那块新玉佩，是昨天追贼的时候掉地上磕了一下吧？边角有个小缺口。”
“再比如，你靴底沾了红褐色的泥土，还混着点特殊的香料味儿，这味儿...我好像只在西市靠近鬼市那片的某个小巷口闻到过。”
她话音落下，卢凌风和苏无名俱是一怔。
卢凌风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玉佩，那缺口极小，他本人都未及时发现。
而靴底的泥土气味...他昨日确实为了长安红茶的线索，暗中探查过西市那片鱼龙混杂的区域。
苏无名眼中精光一闪，看向郑舒窈的目光多了几分欣慰，他抚掌笑道：“妙啊，舒窈这双眼，果然厉害，卢将军，看来我这故人之后，并非浪得虚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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