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深秋，温以凡站在“向阳艺术中心”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银杏大道。金黄的落叶铺成地毯，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蹲在树下捡叶子，她们书包上挂着的“向阳”徽章在阳光下闪烁。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她转身，看见桑延推着轮椅走进来，轮椅上的小女孩正兴奋地指着玻璃上的树影。
“妈妈快看，小雏菊！”三岁的桑桑晃着手里的画册，上面是她用蜡笔涂的歪扭花朵。温以凡笑着接过女儿，在她胖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亲，闻到她头发里残留的草莓洗发水香味——那是桑延今早给她洗的头。
“陈导的邮件说，《向阳星群》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新生代’单元。”桑延将保温杯递给温以凡，杯身上印着他们结婚周年的合影，“他还说，想让桑桑客串那个在向日葵园里奔跑的小女孩。”
温以凡低头看着女儿，发现她正用小手揪着桑延的领带，把他的衬衫领口扯得歪歪扭扭。十年前那个在婚礼上紧张到发抖的少年，如今已是能单手抱娃、单手改图纸的全能爸爸，鬓角却悄悄长出了几根白发。
“妈妈演的是星星姐姐吗？”桑桑仰着小脸，眼睛像极了桑延，“星星姐姐会发光吗？”
“会啊，就像爸爸给妈妈设计的工作室那样。”温以凡指着远处的玻璃房，那是桑延送给她的四十岁礼物，整面墙的棱镜玻璃能在晴天折射出彩虹，“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颗星星，只要你愿意找，就能看见。”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向阳基金会”的秘书发来消息：第100所“向阳希望小学”今天奠基，当地的孩子们在施工现场画了向日葵。温以凡点开照片，看见红土上用石灰撒出的巨大花盘，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谢谢温姐姐”。
“晚上的慈善晚会，真的不用我陪你去？”桑延帮桑桑系好外套上的小熊纽扣，“上次你穿那套雏菊礼服，桑桑说妈妈像公主。”
“公主需要和王子一起哄女儿睡觉。”温以凡捏了捏桑桑的小鼻子，换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且，今晚的主角不是我，是那些从基金会走出来的孩子们。他们才是真正的星星。”
暮色降临时，温以凡站在晚会现场的后台，看着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的纪录片。画面里，曾经在“向阳公寓”住过的女孩们，有的成了心理咨询师，有的考上了大学，还有的像她一样，成了母亲。当镜头扫过十年前那场婚礼上弹吉他的女孩时，温以凡看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下面有请温以凡女士上台致辞。”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温以凡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裙摆处绣着细小的雏菊。她接过话筒，看见台下坐着的桑延和桑桑——女儿正趴在爸爸肩头，手里挥舞着荧光棒，像在看一场演唱会。
“十年前，我站在‘向阳公寓’的屋顶，以为幸福是属于少数人的奇迹。”她的声音穿过灯光，落在每一个角落，“后来我才明白，幸福是会传染的。当我们愿意把自己的光分享出去，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和我们一起发光。”
她指向大屏幕，上面出现了桑延设计的“向阳星群”建筑群模型——那是由十二栋不同高度的大楼组成的社区，每栋楼顶都有空中花园，种满向日葵。“下个月，这个社区将迎来第一批住户，他们中有的是单亲妈妈，有的是曾受过伤害的年轻人。我们给每栋楼都起了名字：勇气、希望、重生......”
话音未落，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温以凡看见第一排坐着的白发老人，正是当年帮她报警的那位民警，此刻正红着眼眶鼓掌。她忽然想起桑延说过的话：“每个伤疤都是星星的种子，当它们连成一片，就能照亮整个夜空。”
晚会结束后，温以凡在停车场遇见了当年的白风衣女孩。如今的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怀里抱着文件夹：“温姐，我刚拿到律师资格证，第一个案子就是帮一位性侵受害者维权。”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在黑暗里打转。”
温以凡拥抱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向日葵香水味。远处，桑桑正牵着桑延的手蹦蹦跳跳地走来，月光给他们的身影镀上金边。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桑延发来消息：“我的大明星，要不要一起去吃麻辣烫？就像高中时那样。”
夜风带来深秋的凉意，却吹不散眼底的温暖。温以凡看着眼前的女孩，想起十年前柏林的那个黄昏，想起婚礼上的向日葵拱门，想起每一个在黑暗中挣扎后依然选择相信光的灵魂。她忽然明白，所谓永恒，不是某一刻的璀璨，而是无数束光相互辉映，最终织成的漫天星群。
桑桑扑进她怀里，小手里攥着一片银杏叶：“妈妈，这片叶子像星星！”温以凡接过叶子，对着路灯举起，叶脉间的纹路真的像极了星轨。桑延走到她身边，将外套披在她肩头，顺便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回家吧，星星们。”桑延笑着说，一手抱起桑桑，一手揽住温以凡的腰。路过“向阳艺术中心”时，橱窗里的电视正在播放《向阳生长》的重播，画面里的少女正在向日葵花田奔跑，而现实中的他们，正牵着彼此的手，走向永远有光的方向。
这一晚，温以凡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站在宇宙尽头，看见无数光点在黑暗中闪烁。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勇敢的灵魂，而她和桑延的光，正与这些光点相互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星群。在星群中央，一朵巨大的向日葵正在绽放，花瓣上写满了“爱”与“希望”的字样。
当清晨的阳光唤醒她时，桑桑正趴在枕边，用彩笔在她手背上画小太阳。桑延在厨房煮着燕麦粥，哼着那首熟悉的《向阳生长》主题曲。窗外，新的一天正在降临，而他们的故事，如同永不落幕的星群，在时光的长河里，继续闪耀，继续温暖着每一个愿意抬头看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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