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丁王妃能够清醒着喝下一碗药,便算是熬过了这一劫。
事实证明他们太乐观了。
那碗药过后,柳凝歌反反复复发起了高烧,温太医用尽了法子,也没能让她的症状好转。
白珂哭尽了眼泪,颓然坐在帐篷外的木凳上,
白珂三日了,各种方子都已试过,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祁风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祁风轻声安抚。
白珂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不想再听了
”小丫头揉了揉刺痛的双眼,抬起了头,
白珂我要去找师父。
祁风鬼医?
白珂没错,师父名扬九州,他一定有法子救王妃。
祁风无奈道:
祁风人人都知晓鬼医来行踪不定,你要去哪里找他?
白珂我先回师门一趟,说不定师父云游四海累了,恰好就在那里。
祁风阿珂,我明白你担心王妃,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如同兄长一般,轻轻弹了一下白珂的鼻子,
“安安稳稳待在这里,别胡乱耍小性子。”
白珂我没有耍小性子,只是……
小丫头说到这,忽的又红了眼眶。
祁风只是什么?心怀愧疚,明明是王妃的贴身近卫,却没能做好份内的事,眼睁睁看着主子身陷险境?
祁风帮她说完了剩下的话。
白珂是,我太无用了,根本不配留在王妃身边。
祁风这话你等到王妃醒来自己跟她说,我无权决定你的去留。
白珂抽了抽鼻子,不再吭声。
柳凝歌咳咳咳……
帐内又传出了柳凝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小丫头下意识想要掀开帘子进去看一眼,却被祁风拦住。
祁风王爷在里面,我们就别进去添乱了,你要是实在闲着无事,不如陪我去给病患们分发干粮。
白珂好。
祁
大哥说得对,她进去也派不上用场,反而哭哭啼啼的惹王爷心烦。
柳凝歌咳咳咳……
床榻上,柳凝歌伏在丁程鑫的膝盖,咳的撕心裂肺。
丁王俯身,手掌在她背上一下接一下的轻拍,像在哄孩子。
帐外有些吵闹,营地里安置了太多人,显得很拥挤,苦涩的药草味萦绕在鼻翼间,久久难以散去。
柳凝歌咳了会儿,终于缓了过来,她脑袋很沉,眼睛看不清东西,整个人浑浑噩噩。
丁程鑫凝歌,北疆连着打了好几场胜仗,说不定入冬前就能凯旋,到时我们将埋在树下那坛桂花酿挖出来,赏雪对饮,可好?
丁程鑫的声音很温和,听着如同三月的春风,温暖和煦。
丁程鑫“上一场仗打完,我在蛮人将军那缴获了一把弓,那弓很小,最适合女子使用,等你醒了,我就带你去猎场,策马拉弓。
“……”柳凝歌很想回应,可连说话的力气都寻不到,只能安静的聆听。
丁程鑫我早年在边境征战,附近镇子上的女子都会唱歌,耳濡目染久了,也学会了几句,唱给你听好不好?
他手掌落在了怀中女人颊边,低声吟唱。
丁程鑫的嗓音本就清冷,这首婉转的小调是女子对心爱之人表述心意,从他口中唱出来,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柳凝歌在男人的吟唱声中再次陷入了沉睡,半夜时,高烧竟奇迹般的消退了下去。
翌日清晨,温太医前来诊脉,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温太医王爷可以安心了。
丁程鑫她何时能醒?
温太医午后就能清醒,但身子亏损太多,还需仔细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丁程鑫有劳温大人。
温太医王爷客气了,微臣先下去熬药。
温太医走后,丁程鑫如常的打来热水给柳凝歌擦拭身子,按捏腿脚,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认真。
临近晌午,左航送来了一份午膳,
左航王爷,先吃点东西吧。
丁程鑫嗯。
丁王起身走至桌边
丁程鑫外面情形如何了?
左航属下依照您的吩咐,将剩余的几座镇子看守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慎王没有机会做手脚,疫病也没有扩散开。
丁程鑫那便好。
他正准备用膳,还未来得及拿起筷子,祁风匆忙前来禀报。
左航王爷,皇上得知了您回京的消息,下令让您入宫觐见。
左航皱着眉,
左航“皇上该不会要治王爷擅离职守之罪吧?
丁程鑫本王擅自离开北疆,罚也是应该的。
丁程鑫起身,
丁程鑫你们在此照看好王妃,本王很快就回来。
左航是
一匹快马从闹市而过,直奔皇宫而去,行至宫门前时,丁王翻身下马,见到了在此等候已久的慎王。
丁竹皇弟驰马而来的模样着实威风,为兄甚是羡慕。
丁程鑫并没有闲暇与他寒暄,
丁程鑫臣弟要去养心殿觐见,得空再与皇兄叙旧。
丁竹“这么着急做什么,别怪本王这个做兄长的没提醒你,擅离职守可是大罪,按照军中律法,至少要打一百军棍。
”丁竹打开折扇,故作惋惜道,
丁竹皇弟啊,你年少从军,至今已有数年,怎么会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
丁程鑫这些就不劳皇兄费心了,臣弟先行告退。
丁竹没再阻扰,望着丁程鑫走向宫内的背影,眼底闪烁着得意。
养心殿——
帝王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儿子。
皇帝你可知罪?
丁程鑫儿臣知罪,可城外疫病未除,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等事情平息后,无论父皇要革除军职还是收回兵权,儿臣绝无异议。
皇帝好一个绝无异议。
”皇帝冷哼,
皇帝你千里迢迢赶回京都,不就是为了护着柳凝歌么?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丁程鑫凝歌是儿臣的王妃,身为男人,理应护好心爱的女子,这是母妃教给儿臣的道理。
皇帝你在这个时候提起柔妃,莫非是想借着她让朕饶恕你?
丁王垂眸,
丁程鑫儿臣并无此意。
皇帝朕今日召你入宫,并非要问擅离职守之事,听闻丁王妃染了重病,现下可有好转?
丁程鑫愕然抬起头,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注视着这位九五之尊。
皇帝被他的眼神看浑身不适,更多的则是一种悲凉感。
原来他和这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连随口的一句关心都显得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