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山带来的一场闹剧是被李响钱包里所剩不多的钞票劝走的,从前父亲在的时候就心疼李响,他身后有一整个莽村,他的根在那要出来要费劲全部的力气。
可这么多的力气,这么多的支撑依旧让他受了累,前些日子李山就到了姜念芝的学校,美曰其名是去看未来儿媳妇的,其实带了这么多人过去,就是开口让念芝姐塞一个莽村的孩子开后门进学校。
顺便再摆摆自己大家长的威风。
问到要出示具备的文件,那是一问三不知,根本没有正规的流程全是靠了一张嘴,在莽村大包大揽的。
关键是这人又是李响的父亲不得不尊重,只能哄着让他先回去了,姜念芝提起这件事情也是满脸的无奈神色。
姜念芝“从前阿姨在的时候对我也很好,如今我总不想让响哥为难。”
他们都在为了彼此着想,宁愿自己承担着压力,都不愿意袒露出自己的为难,可这样就并不为难了吗,答案是无解的。
将溺水案的结案资料归档完,却见李响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里面才传来很深沉的一声进。
地下的纸张也没个让人好落脚的地方,办公室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李响指尖衔着一根烟冒着橙亮色的火光,烟蒂将燃尽,回过身见是曹年年也慌忙的把烟熄灭了,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被压的七歪八斜的举着。
从来没有想到,这些年响哥的烟瘾这样大,见他愁容未逝去,还是强打着精神扯出一个笑意,额间的褶纹如同沟壑,任谁看了都觉得苦涩多些。
李响“年年,原来是你来了。”
看起来总是苦哈哈的。
李响伸手将窗子打的更大一点,摆摆手似想散开这些浓烟味,冷冽的夜风灌了进来,他也不觉冷意一般。
曹年年“过来交个文件,梓琳家里有急事,就让她先回去了,她手上的事情也不好拖着,所以待的晚了一点,没想到响哥还在啊。”
李响被问询也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神色。
李响“我这,对,手上,手上还有点案子文件什么的。”
曹年年“响哥到底是案子还是文件啊?”
曹年年明目微微亮起,也问询似的望着李响,叫人越发无所遁形起来。
李响“害,你还不回去呢。”
曹年年“我让安欣先回去了,响哥,你不会是和念芝姐吵架了吧?”
曹年年望着李响也见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
曹年年“响哥啊响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啊,怎么你还在想借口了,念芝姐多好啊,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你年前和念芝姐回北京的时候,她家里人对你有误会啊。”
李响“你是审上我了,她父母养的一个这么好的闺女,对我有疑虑或者不满意,那不是很正常吗,那以后你们有了孩子,顾虑的也会多很多的。”
提起她时候李响仍然带着柔情,心中压了太多的秘密,那些压抑的,倾向于自毁的总是对他拉拉扯扯,有时候推开家门看见她在桌子上挽起头发,批改着学生的作业,面若皎洁与温柔。
他便也觉得姜念芝是他唯一的慰藉。
唯一的药。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姜念芝还是个快要毕业的女学生,听说莽村的许愿树很灵验,就大胆到一个人跑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又是这么倒霉遇见了被欺负的李青,差一点就被李宏伟那些人欺负了。
李响到的时候她还是和那帮人争执的面红耳赤的。
姜念芝“我管这里是不是你们的地盘,我管你们姓什么,反正你们欺负人就是不对的!”
她是柔弱的手腕纤细,身姿娇小,像是阳光与风向摇曳生姿的小白花,可她赤诚掷地有声,这样的正气,这样的明朗,李响那个瞬间是钦佩她的。
伸出手来稳稳的将姜念芝护在了身后,呵斥着李宏伟一干人等。
“响哥,响哥来了,咱,咱啥也不用怕了!”
李青也在后边附和着,在他心里李响一直就是大英雄,比所有的祈愿牌都要有用。
李响“别怕,我是双桥派出所的警察,我说你们真是出息,现在连人家小姑娘都这样欺负啊?”
回眸间对上了姜念芝的眼睛,琥珀色的圆眼瞳仁干干净净,笑起来卧蝉浮动,只望向他。
一见钟情。
对姜念芝李响便是一见钟情,像个傻小子一样的跟着她,舍不得她,直到调到了京海市局,姜念芝才握着他的手先一步道明心意。
从来她都是温柔又果敢的模样。
就是因为这样李响才会自觉亏欠了她,不能许诺她更多,他的性命所有被上位者狠狠地捏着,攥着,他的谎言在每个夜晚都鞭策着他,甚至是他的根,他自小长大的地方也在拖念芝。
想起今天父亲在警局外面洋洋自得的言论。
“响响,你做事就不如我儿媳妇痛快了,你看看她当个教务处的那什么主任,那是一呼百应啊。可比你这个队长威风一些。”
想也知道李山一定是闹到学校去了。
他们恋爱这么久了,李响经常会觉得对不起她,可是姜念芝看起来是柔弱的女孩子,却会默不作声的陪他一起承担。
她最常做的便是握住他的手,在他彷徨无措甚至自我怀疑的时刻说。
姜念芝“没关系的,什么都没关系的,再说了,不还有我吗。”
李响常常觉得眸光湿润的瞬间,便是姜念芝在自己身边的时刻。
推开她,离开她,看见她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光是想想,这样的痛处就像是把心脏生生的从身体里取出。
曹年年“不会的,如果我以后我的孩子可以找到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爱人,我会替他高兴的,响哥你就是这样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曹年年“念芝姐也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有女性力量的女孩子,所以我拜托,你们一定要努力的去幸福,一定要幸福,这是我想看见的,也是安欣想看见的。”
李响“她这样的好,有时候我觉得...”
曹年年“为什么总是你觉得呢,为什么你不去设身处地的想想念芝姐会怎样的想呢,响哥,她一定想告诉你,不要为了任何事情放弃她,也不要用任何借口去放弃她,你的所有不得不,只要你放开了她的手,她都会记一辈子的。”
挂心一辈子,记得一辈子。
以念芝对李响的爱,总不会将他放弃或者遗忘的。
年年想为他们争取,这样的坚定也是来源于自己。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曹年年看见显示屏上写着阿芝二字。
曹年年“赶紧接电话吧,我也要回去了,响哥,我想你一定比我懂念芝姐。”
姜念芝“喂,李响。”
迟疑,沉默,可李响不能不回应她。
李响“阿芝。”
姜念芝“早些回来吧,不然我可要去接你咯,而且元宝想你了,一直叫个不停。”
元宝是念芝和李响捡回来的流浪猫,已经养了三年了,从一开始的不与人亲近,到现在离了人都不行,时间真是一个太过于神奇的东西了。
李响“它这一直叫是饿了吧,还是另一只馋猫也饿了?”
李响“行了,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去买那家你喜欢的甜点,芒果西米露对吧。”
姜念芝“知我者李响也,早点回来啊。”
女孩子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一扫了李响的疲倦,有时候李响觉得自己是在汲取她的养分,她的力量,不然为什么只要与她相对,自己就又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呢。
李响“阿芝。”
李响“对不住。”
姜念芝“什么对不住,李响同志,我可是讲道理的吃人嘴短,只要你把好吃的送到,可抵过一百句对不住!”
姜念芝“我就什么都原谅你啦。”
温声软语,李响不禁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一出门就抓到了避之不及听墙角的安欣,曹年年也双手环住看着他笑。
曹年年“哟,安欣警官您在这里听墙角呢?”
小眼睛转悠转悠,看了一眼李响没有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安欣“没有,我这是我看看你这么晚没回来,开车来接你,饭都做好了。”
曹年年“看你客气的,车都开到响哥办公室外头了。”
曹式冷笑话,安欣反应过来之后也扯了扯自己的唇角。
安欣“那他们两个没事吧?”
安欣和李响闹得别扭整个京海市局都知道了,从亲如一家的兄弟到有隔阂的好兄弟,安欣总是认死理死轴,相较之下李响的为人处世就让人信服多了。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是彼此心中过命的好朋友。
安欣没有办法不关心李响。
曹年年“你这么关心,干嘛不自己问响哥啊?”
安欣“我这也不是关心吧,我主要是好奇,他们两个感情不是一向很稳定吗。”
上车后也等着曹年年回答,眼睛提溜转悠。
曹年年“安欣同志,口是心非是个很不好的品质哦。”
曹年年“其实也没啥,他们两个都是太好的人了,都觉得为对方做的不够多,响哥身后是一整个莽村,你也见过了,他这一路不容易的,念芝姐又是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家世。”
安欣“那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会是看这些嘛,他们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会是没有感情,需要看这些东西的呢。”
曹年年“那安警官,我们在一起看的是什么感情,友情亲情,还是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