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狂飙

埋藏在自己心底的疑问最终以开玩笑的口吻问询出来，安欣的慌张也几乎给了她问题的答案，安欣没有改变依旧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结结实实挨了自己一棍子的倒霉蛋。

　　扬起了笑意也靠在了副驾驶上。

曹年年“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这就是为了让你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只需要默默支持响哥和念芝姐就好了。”

　　话题被轻轻的揭过，安欣看着曹年年漠不关心的神态也不知是不是该提起，有时候也觉得够怄的，他们两个明明是夫妻了，但有时候的生疏又像是隔了一层。

　　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们疏离的那一份空缺又会在什么时候得到圆满呢，安欣却并不知道，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剩下沉默。

　　直到莽村的事故频发。

　　在一个瓢泼大雨中枪响后，李青倒在了祈愿树下，血水模糊了他的面颊，腥红一片，瓢泼的雨真冷，曹年年看见了赶来配合调节的的姜念芝，在枪声响起的时候震动的身子。

　　明明李青已经准备把刀给她，明明李青已经打算放过高晓晨了。

　　明明就差一步，就可以救下这个喊她念芝姐姐的李青了。

　　安欣走下来之后直奔着李响的方位。

安欣“你在做什么，你挡着我的视线，你是想让我把你一块打死吗？”

　　把枪拍在了李响的心口，安欣也怒不可遏，这样的结果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明明前几天还说要和陆寒一起给李青兄弟张罗工作，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恍惚间雨滴拍在了脸上，姜念芝想说些什么的。

　　可是转眼想到了李青的尸体，她现在要为谁说，为谁而发声呢，说出来可以改变一些什么呢。

　　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涨涨的，第一次，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就死在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是他们三个人相遇的起点，姜念芝自觉渺小，可以维护李青一次，却不能保护他第二次，看着失意的李响，她想说些什么。

　　——响哥，不是你的错...

　　可轻飘飘的言语怎么能够让他们释然呢？

　　胃里翻江倒海的往外涌，只觉得胃里难受想吐，即刻蹲在了一边，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李响就站在他的身后。

　　李响拍着她的背脊，而姜念芝可以感受到李响的颤抖。

　　从小一齐长大的情意，李响才是这个事情里面最难过的人。

　　曹年年把雨伞塞进了李响的手里，也看着安欣离开的背影。

曹年年“他是担心你，响哥。”

　　可是李响也会想，是不是有时候自己在雨里会比较清醒一些。

曹年年“安欣，安欣你站住，你怎么能...”

安欣“我怎么能，那我能怎么样，我能一枪把他打死吗？”

曹年年“安欣，你就不能收一下你这个轴劲！”

曹年年“安欣，你站住。”

　　贺梓琳也追上来给年年递了一把伞。

贺梓琳“师父，这雨太大了。”

　　安欣愣是没听越走越远，就像是个独行者，终究倔强没有停下来的是安欣，追上去的则是年年。

　　把雨伞向他的方向倾斜了去，心里默念。

　　不生气不生气，淋坏了还不是要我负责的。

　　果然一回去安欣就发了烫，曹年年急得跺脚不说，一边热粥还一边生着闷气，安欣在房间的咳嗽越来越大声，曹年年一进去一眼就识破了某人拙劣的演技。

　　在外面气上头的安警官，一回家看见忙忙碌碌的妻子又觉得惭愧了起来，却有些拉不下面子，拿着大勺子看了一眼亏心的安欣，见他一双眼睛里常常挂着的忧心与悲切。

　　如今难得有了自己的影子，一点点尘世的烟火就能打动安欣。

　　而给他点亮万家灯火的，唯有曹年年一个人。

安欣“年年。”

　　最终还是心软了，走过去试探了一下安欣的体温，被他仰头望着伸手揽过了曹年年，要她坐在身边，无限的依赖，他很少祈求救援与温柔。

　　这一次却放松的依靠在她的肩膀。

安欣“我以为我已经能帮到他了，却还是让他卷入了这一场风波之中，年年，我对不起他。”

　　轻拍着安欣的背曹年年知道他在痛，他总是把别人的安慰尽数放在自己的身上，用一种安慰新生儿的姿态，拍着他的背脊，环抱安慰着安欣。

　　静默无语。

　　安欣袒露出的脆弱眼泪被曹年年承接，在京海这一场风云之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舟。

　　·

　　网上出现了一则新闻稿。

　　里面则是以安欣与高氏夫妇为配图，展开了关乎于保护伞一系列的讨论，字字戳人骨头，曹年年滑到了尾页便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孟钰。

　　安欣的青梅竹马，她从北京回来了。

安欣“吃早餐的时候还看手机，豆浆要冷掉了啊。”

　　下意识的将手机屏幕盖住，有些条件反射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想让安欣看到这篇报道，还是不想让安欣知道孟钰已经回来了。

安欣“高启盛又给你发消息了？”

曹年年“不是，好端端的怎么说到高启盛了。”

　　心虚的咬了好几口包子。

安欣“你这也不怕噎着。”

　　高启盛喜欢曹年年当年他走进警局的时候安欣就看出来了，这些年也疯狂孔雀开屏没个消停，安欣不追究不过是装大度，今天不知是不是没退烧，非要不咸不淡的提这一嘴。

曹年年“你自己还不是...”

安欣“我是什么。”

曹年年“我那台旧手机还一直没卖呢。”

　　曹年年嘀嘀咕咕着，那一段录像自己可是存了许久，毕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安欣警官珍贵影像。

安欣“在哪呢。”

曹年年“自己找去，少指责别人不看自己啊！”

安欣“那人家都去北京多少年了，你这都记得。”

　　就同一天曹年年和安欣去菜市场的时候就碰到陪着孟母买菜的孟钰，女孩子气质出尘站在菜市场都像是拍画报一样，漂亮到和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格格不入，舒卷的卷发，知性又美丽。

孟钰“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挂了，帮我和领导带个好。”

　　看到二人打打闹闹的模样，也会有一瞬间怔然。

　　随即挂上笑脸。

孟钰“小...安欣，嫂子，你们一起来的，这么巧。”

曹年年“孟钰。”

　　曾经熟悉的称谓想脱口而出的小安子就这样息

安欣“可不是巧了吗，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孟钰“就最近几天回的京海，还想过几天去拜访一下你们呢，可不是这就遇上了，陪我妈来买菜的。”

安欣“你这陪崔姨出来买菜，就站在门外啊，这是陪啥？”

　　安欣一开口还是有让孟钰有伸手抽他的冲动，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孟钰“我这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安欣“噢噢，现在是女强人。”

孟钰“小安子我说你！”

曹年年“安欣，你怎么说话的呢，孟钰这是新时代职场女性，孟钰你不要见怪啊，他就是不会说话，现在还常得罪人，跟之前一模一样，我也是刚刚见到他就想打他。”

孟钰“那你跟我可太有的说了，他从小那些事情，三天三夜我都说不完。”

安欣“不是，我还在这呢，当事人还在这里呢。”

　　这一次见面的气氛比想象之中的要融洽许多，崔姨见他们小辈这么有缘分碰上了，也叫他们多走动走动。

“你们父亲都是过命的兄弟，不好在你们这一辈就疏远了。”

　　三个人找了家奶茶店无事倒是闲聊了一番，才发现话题都是女孩子家的化妆品包包，两个人投缘的不得了，安欣坐在一边才觉得有些怪异。

孟钰“年年你喝什么呀？”

曹年年“我喝橙汁就好了。”

　　拿着餐牌的安欣听了之后抬起眼。

安欣“你喝什么橙汁，你这几天不能喝凉的不知道啊，我看这个红枣桂圆奶茶就挺好的，还是喝这个。”

　　听着有点黑暗料理...曹年年却算是默声接受了。

孟钰“那就是两杯冻珍珠奶茶，一杯桂圆红枣奶茶是吧。”

安欣“不了，我喝橙汁就好了。”

　　从小到大的口味原来也是可以改变的。

曹年年“哎，安欣，让我看着你馋是吧？”

安欣“管住嘴，不然你总是要喊难受的。”

　　临别前孟钰喊他们两个一起拍了一张合照，安欣看着镜头对着曹年年也凑近了一些，他们三个人的组合怪异又和谐。

　　新闻稿的风波被孟钰了解之后也主动将线索透露给了他们两个。

孟钰“祝你们幸福啊，你们结婚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北京忙，那时候和安欣也有一些小矛盾，我还换了手机号了，现在想想以前真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年年刚刚存了你手机号了，以后我们多联系，那家代购你记得推给我呀。”

　　辞别了孟钰之后曹年年也认真观察了安欣的神色，却见他一切如常。

　　牵着曹年年的手全盘接收了她的打量。

安欣“是爱情。”

安欣“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回答你那句开玩笑的问询，确实是爱情，从前我总觉得你是个自信的和太阳同齐的人，年年在你面前我也经常会觉得无所遁形，你是耀眼的太阳，很轻易的就能吹散阴霾。”

安欣“如果你会因为我而怀疑自己，那是我的抱歉，抱歉太晚让你知道，从我说要娶你那天，对你就是爱情。”

是宣言。

是宣誓。

安欣将她的手握紧，就是为了让她知道从今天起不论是怎样的路，他都会携着曹年年一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