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研树在前面骑车,徐涛在后座上吃着刚买到的烤肠,车速不是很快,他望向河面,也被这景色所吸引。
“喂,给你剩了一根”徐涛一嘴辣椒面,把手里一节烤肠递到李研树脸前。
“我不吃你吃吧”李研树没有转过头
“怎的不吃?”
“没兴趣”
当他们走到河滨南路的一处观景桥时,李研树忽然刹车,把徐涛栽了一下,手上的烤肠也粘上了衣服。
“啧,哎你怎么……”
“嘘,你听”
徐涛愣了愣,听到了呼救声,但还没反应过来李研树就跳下了车,发疯似的往桥下跑去。
这处桥架在水面之上,上处通人,下处通车,但唯一的缺点是下桥面距离这水面太近,不远处即是一处河堤,每逢夏季暴雨,这水都会漫向下桥面,导致泛滥,每到7月暑假一开始,管理局就早早地封上下桥面的出入口,只留得上方行人过往。
李研树到达入口处,四下张望,果然看见了落入水中的颜姝,马上要到了!一旦过桥,再往西去就是下游,深不见底,这下桥面也有四处通水管道,约2米半径,要想救人必须在过桥之前,倘若过了桥,那后果……
李研树从封口处两边台阶上去,贴着上桥面跨过铁皮封口,然后从2米高处跳下,看着颜姝从上游吹过来,把鞋脱在岸边,赤着脚从浅入深地径直向水里走去。
“李研树!你他妈赶紧上来!你不要命了?”
李研树丝毫没有听见,徐涛把车停在路边,也学着李研树的方法穿过去,但只到他脱鞋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李研树!”
李研树终于听到了徐涛的喊声,只是回过头来,回应一句:“我没事!”
“操他妈妈的,没事个屁!”徐涛怒骂了一声,随后郝旭菡也一路跑到这,站在桥面大喊颜姝的名字,徐涛听到了,抬起头对着郝旭菡就骂:“喊名有什么吊用?赶快去喊大人!”
恰巧上游河堤再次缓解压力,顿时一股巨浪慢慢往这咆哮开来,李研树一头扎入水下。河水冰冷,四处一片漆黑,即使紧挨着水面,他也看不见上面的天空。水流撕扯着他,让他的意识陷入混沌,胡乱蹬着腿,希望自己是往上游,几秒后终于钻出了水面。他随着水面起伏,转头四下寻找。
“颜姝!”李研树高声呼唤。
没有回应,水面上没有任何她的痕迹。
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潜入水中。
颜姝很快迷失了方向。她对落水毫无准备,冰冷的河水让她倒吸冷气,水马上就灌入了鼻子和嘴,她用力把水排出来,但她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需要空气。她睁开眼,冷水刺的眼生疼。
波浪从四面八方击打她,她在水下翻腾旋转,只能瞎扑腾,希望奇迹能够发生。每一次蹬腿都异常艰难,那件漂亮的长裙如今也成为了累赘,她的四肢有种灼烧感。
不知道什么东西游了过去,是鱼吗?猛的撞击了她的肚子,她心里一惊,一时间忘记了闭嘴,肺趁机吸入了更多的水。颜姝咳嗽起来,更多的腥水灌进了嘴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尖厉的耳鸣。
渐渐地,眼里不再有光,陷入昏迷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绝望的神情,朝着深处沉去。
岸边围了许多的人,有一位好心的老大哥脱了上衣想跳入水中帮忙,却被群众拦下,那位老大哥眼一瞪:
“干啥啊,还不赶快救人么?”一位头发花白穿唐装的老人赶忙阻止:
“现在河水这么急,跳下去搞不好你也会被卷走,这下边又是石头,你这样扎个猛子,还有可能撞到礁石。”
“那你说怎么办么?”
“我看还得叫管理局的人开船来。”
周围人顿时炸开了锅“船不是在上游呢吗?”“这个时候再喊人管理局,恐怕是打捞人了”“唉,两个孩子”“赶紧打120吧”
那位老人的老伴手拿佛珠,闭眼急忙念咕起来:“唉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人议论着,李研树再次钻出了水面。他抱着颜姝尽量举高,让她的头离开水面搭在自己肩膀上。岸边的人看见了,高呼着。李研树不予理会,只是寻找着离他们最近的岸边,这才发现他们在水中央,不管哪边都离岸甚远。他只能赶忙带着人往那群人的方向走。
原先的那个浪头在上游蓄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来,岸边的人喊着加油,李研树的顿时感到腿软,那也不顾一切地踩着水,尽管双腿已经冻得僵硬。对岸就在眼前,他开始奋力向那里游去。在距离岸边10米左右的距离时,那个浪头拍打在原先的桥面上,飞起来了,遮天般地盖在两人头上,瞬间不见了踪影……
“完了”,郝旭菡一下瘫坐在地上,白色的裙子沾上了泥垢,“全完了”。
徐涛看向那片刚被浪花击中的区域,也是李研树最后出现的地方,多么惊险的一幕?现在却变得宁静无比,只有一串串大的涟漪。
徐涛也发疯似的向上面跑去,到停车处骑了车,赶到了那片人员聚集的地方,要不是有护栏阻挡,恐怕他也能跳进去,水流已经见缓,这条小河又重拾半个小时前的美。
“救护车,救护车……”徐涛嘀咕着,“救护车?对!喊救护车!”朝着人们喊“快打120,叫救护车!快!”
李研树睁开眼睛,看见四周浑然漆黑,他好像听见了徐涛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也听见了河水流淌的声音,月光透过水面折射进来,好安静。两眼发昏,感觉不到像刚才那样的刺痛感了,颜姝?好熟悉的名字,可就是,记不清了。
李研树想起来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的一首打油小诗:“这滔天巨浪呵,其撼天镇地,那风景美人兮,一去不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