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轮冷月在几片稀疏的冻云间浮动,疏星远远躲在天角,像被寒风吹散的碎银。凛冽的山风呼啸着,撕扯着上官浅单薄的衣裳,幸好她有内力。
上官浅咬着牙,一手扶着谢危,一手拨开挡路的枯枝,艰难地在漆黑的山路上前行。
真是大意了。
上官浅在心中暗骂。薛远和平南王这次派出的刺客比预想中多了一倍不止,刀琴和剑书拼死断后,才给他们争取到脱身的机会。可谁曾想,这荒山野岭的夜路竟如此难行。
上官浅抬头看着天,云压得好低,她感觉不太妙。
上官浅谢居安,再撑一会儿,前面有个山洞,到了再睡!
谢危的身体突然一沉,整个人向前栽去。上官浅急忙用肩膀抵住,却听见"嗤啦"一声——她的衣袖被荆棘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山风立刻灌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可谢危的眼睫只是轻轻颤了颤,又归于沉寂。上官浅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她心头一紧,急忙扣住他的脉搏——他中毒了,因为自己?
她皱起了眉头,难怪这人越走步子越虚浮,估计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瞒着的吧。
山洞里,上官浅将最后一丝内力注入谢危体内。看着他眉心那道褶皱终于舒展,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描摹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跳动,勾勒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上官浅我们俩倒真是一对落难夫妻!
夜半时分,洞外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上官浅警觉地抬头,只见漫天飞雪正纷纷扬扬地落下。更糟的是,几声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由远及近。她脸色骤变,抄起佩剑就冲了出去。
等解决完那些山猫,她正要将尸体拖远,身后突然传来虚弱的呼唤。
谢危绾绾,你在干什么?
上官浅浑身一僵,下意识将染血的衣袖藏到身后。转身时,却见谢危已经撑着洞壁站了起来,想要探头看,上官浅声音变了调。
上官浅你进去,别看这些!
谢危顿了顿,竟真的乖乖点头,退回洞内。上官浅迅速处理完山猫的尸体,再进山洞时,谢危已坐在火堆旁,目光沉静地望着火焰,不知在想什么。
上官浅在想什么?
谢危你!
他答得极快,极直白,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上官浅呼吸微滞,下意识偏过头去,
上官浅···我就在这,还想什么?
谢危低笑一声,忽然靠在她肩上,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倦意,却又温柔得不像话——
谢危我在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上官浅谢居安,你没事吧!
他突然这般感性,倒让上官浅有些不适应。她抬手想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相扣。
谢危绾绾,忘了和你说,我已经不怕猫了。
她瞳孔微缩,眼中闪过诧异与惊喜。谢危唇角微扬,轻轻点头。
上官浅当真?
谢危点头,眼中带笑,你可知,因为你,那些已不再是我的噩梦。
上官浅怔了怔,随即眉眼舒展,笑意从眼底漫开。
上官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