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旧尘山谷的氤氲云雾还未散去,羽宫就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宫尚角一袭玄衣走在最前,宫远徵紧随其后,宫紫商则提着裙摆小跑着跟上。三人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晨露,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印记。
“金繁!”宫紫商眼尖地发现了守在门口的身影,立刻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莫非..."她突然凑近,促狭地眨眨眼,"你在偷偷关注我的行踪?”
金繁耳根微红,不自在地别过脸:“…….是执刃说你们会来。”
“··他人呢?”宫远徵环顾四周,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金繁挠了挠头,“执刃与夫人去地牢了,稍后就回!”
宫远徵嗤了一声,“他倒是对上官浅一往情深,走哪都带着。”
“哎呀远徵弟弟!”宫紫商突然惊叫一声,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你怎么又忘了?”
“什么?”
“得叫嫂嫂或者执刃夫人呀!”宫紫商夸张地捂住心口,“不然小心····子羽弟弟又和上回一样,不带你玩了。”
提起上次捕捉司徒红被排除在外的事,宫远徵脸色一僵。他不过在商量计划时,随口说了句“上官浅来历不明”,就被宫子羽冷落了整整三日。想到这里,少年赌气般别过脸去。
宫紫商见状,立刻转向宫尚角寻求支持,“对吧,尚角弟弟。”
宫尚角正望着庭院里新栽的梅树出神,闻言怔了怔,点头道:“远徵弟弟,她说的不错。”
还未等宫远徵反驳,金繁突然挺直了腰板:“执刃和执刃夫人回来了。”
这个称呼让上官浅指尖微颤。尽管这些天听惯了“执刃夫人”这个称呼,她仍觉得像踩在云端般不真实。宫门众人竟如此轻易就接受了她这个曾经的“细作”?而身旁这个人...竟对她毫无保留?难道不怕自己背叛吗?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住她微凉的指尖。上官浅抬眸,正对上谢危深邃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有我在。
谢危牵着上官浅步入羽宫大厅,目光如清风般掠过众人。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来意,却故意问道。
谢危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宫紫商立刻凑上前,笑得谄媚:“子羽...啊不,执刃大人~”她拖长了音调,“听说您又有新计划了?”
谢危淡淡扫了眼缩在角落的金繁。侍卫立刻辩解:“执刃明鉴!是大小姐灌醉属下套话...”
“兵不厌诈嘛!”宫紫商得意地扬起下巴。
谢危下不为例。
谢危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绷直了脊背。
“是!”金繁如蒙大赦。
宫紫商悄悄吐了吐舌头。子羽弟弟的气势怎么越来越威严了,她都不敢叫他弟弟了。
短短半月间,他加固宫门防御,揪出云为衫,识破茗雾姬与宫唤羽的伪装,更以身作饵生擒司徒红...如今宫门上下,谁不心服口服
如今,宫门恐怕没人不服他。
毕竟这么多年宫门与无锋的交锋,这一次赢得最为畅快,一想到无锋还不知道万花楼这个据点暴露了,宫唤羽在傻冒还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乱窜,够她笑上三年。
这种将别人蒙在鼓里,自己却看穿一切的感觉可真好。
这不,最大的刺头宫尚角都心甘情愿喊他执刃了。
“真的要放宫唤羽出宫门吗?”宫尚角皱眉,“他可是拿了宫门内防图······”
谢危无防,那内防图是假的。
宫尚角:“那如何保证无锋会信?”
谢危云为衫会再带一份出去。
宫紫商瞪大眼睛,“也是假的?”
谢危半真半假。
谢危唇角微扬,将计划娓娓道来。他要让不同的人带着不同版本的内防图陆续离开,真中有假,假里藏真。正如渡河之人,一次踩空是意外,两次是巧合,若第三次还落空...
谢危可能还有遗漏之处,你们有补充的可以说说?
厅内鸦雀无声。宫紫商听得云里雾里,却莫名觉得厉害。
这计划把宫紫商绕晕了,虽听不懂但不明觉厉。
宫尚角眼中闪过赞叹,“虚虚实实,环环相扣。执刃此计,属下没有补充。”
行吧,他们这智商,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了。
谢危那就这样。
谢危端起茶盏——这是送客的意思。
宫尚角会意转身,宫远徵却突然上前一步:“……执刃。”少年声音发紧,“从前是我不对。”
谢危垂眸看他,忽然轻笑。
谢危你没错。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
谢危宫子羽以前确实愚蠢。
宫紫商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谢危这世上之人,恶者当诛...
谢危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宫尚角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谢危...而愚者,更不可留。今日便教你们这个道理,望诸位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