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青铜灯盏中轻轻跃动,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在素白的墙面上。沉香的青烟袅袅上升,上官浅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烙铁熨烫,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
上官浅声音微颤。
上官浅为何?为什么...偏偏是我?
谢危的指尖抚过她湿润的眼角。
谢危当真不明白?
他的触碰让那股燥热愈发难耐。上官浅艰难地别过脸去,呼吸急促得像离水的鱼,想要挣脱却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牢牢禁锢。
待烛泪堆积如珊瑚,灼热渐消。上官浅挣脱怀抱,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中,声音疏远而冷漠。
上官浅我不明白。起初你选的分明是云为衫,为何换作我?
纤纤玉指抚上他的面颊,指尖传来真实的体温。
上官浅更不明白,为何有人·····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谢危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谢危握住她微凉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让上官浅心头一颤。指尖细细描摹过他的眉骨、鼻梁,触感确是真人肌肤。上官浅蹙眉,难道自己的猜测错了吗?
上官浅你到底是谁?
烛火忽然爆开一朵灯花,映得谢危眼中流光溢彩。
罢了,这么想知道就告诉她吧!
以她的性子,不告诉她,事后若得知真相,估计会钻进牛角尖。
他轻叹一声,终于下定决心。
谢危其实,你的怀疑没错。
烛火轻颤,在上官浅眼中投下摇曳的光影。
上官浅的瞳孔骤然收缩,烛光在她眼中碎成摇曳的星子。
她的嗓音发紧。
上官浅那……你是谁?
这不合常理。宫门子嗣单薄,宫子羽没有孪生兄弟,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长得一模一样的。
谢危却从容自若,仿佛在说今日的天气。
谢危我是宫子羽,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谢居安。我是他,却也不是他……
这什么话?
沉香灰簌簌落在鎏金香炉里,谢危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谢危严格来说,我只是借了他的皮囊,承了他的记忆……
见她眼中疑虑更甚,谢危轻轻执起她的手,娓娓道来。
谢危可我却清楚自己应当是谢危,字居安,我更清楚,我有一位夫人——上官浅,小名绾绾……
上官浅瞳孔地震。
谢危……绾绾说自己是带了记忆转世的,上一世叫独孤绾,孤山派大小姐,后因孤山派被无锋屠杀········为报仇她做了敌人的刽子手,进了宫门,做了宫尚角的新娘····后来,她怀有身孕逃离宫门,可还是被无锋找到,死于非命·····
上官浅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死死盯着眼前人。他的话太荒谬了,可那些深埋心底的秘密,那些连梦里都不敢说出口的往事,此刻被人一字一句道出,让她浑身发冷。
甚至就连她的谋算与计划,他也了如指掌,这……让她不得不信。
上官浅低着头神色不明。
上官浅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的语气并未因她的全盘托出而变得亲密,依旧疏远。
谢危这些确实荒谬,你可以不信,但我不会害你……
上官浅你……很喜欢她?
“她?”不愧是他钟情的人,他们的想法都如出一辙——不错,在谢危心中,眼前的上官浅,虽与夫人是同一人,但确又是不同的。
谢危眼中泛出温柔涟漪。
谢危我不能没有她!
烛火猛地一跳,将上官浅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她别过脸去,声音轻若蚊呐。
上官浅夜深了,睡吧!
··········
翌日清晨,宫紫商踏着晨露而来,裙裾沾湿了也未察觉。见上官浅坐在廊下修剪花枝却频频出神,她提着裙摆小跑过去。
“浅浅,你怎么了?与子羽弟弟吵架了吗?”见上官浅今日总是发怔,她大大咧咧地问了出来。
上官浅手中银剪一顿,一片花瓣飘然落地。
上官浅没什么,可能是昨夜睡得太晚,没休息好!
“哦?”宫紫商促狭地眨了眨眼,凑近她耳边:“看不出来,你与子羽弟弟这么···”
上官浅从容剪去一枝斜杈,剪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上官浅姐姐说笑了,执刃还在孝期呢?
“哦,好吧!那你们怎么聊这么晚?”宫紫商撇撇嘴,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哎!这金繁跑哪去了,她是不是在过意躲着我啊?”
上官浅紫商姐姐为何喜欢金繁?
宫紫商脸上浮现少女般的羞赧,宫紫商还有些娇羞,“哎呀!就是喜欢嘛!喜欢哪有什么理由?”
上官浅喜欢是什么?
看来是遇到感情问题了,宫紫商眼睛一亮,立即来了精神,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颇为正经道:“喜欢一个人,就会无时无刻相见他,他开心你就开心,他难过你就难过,想他所想,爱他所爱,恨他所恨·····”
上官浅望向庭院,阳光透过树叶斑驳洒落。她忽然想起昨夜谢危说"我不能没有她"时,眼中那抹令人心颤的执著。
原来在另一个世界,有人这样深爱着自己。不是作为孤山派的遗孤,不是作为复仇的工具,只是...作为上官浅。
她抬头望着暖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上官浅这样……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