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逼仄的密道,燕临倚靠在墙壁边喘息着,身旁是受了重伤的宫尚角,他死守着石门,呆呆地看着从门外涌入的鲜血。
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去,她当时该多么绝望和无助啊!
她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所以努力地活着,因为她的命不是自己的。
她不能死。
可自己呢?从未信任过她。
一些陌生的记忆涌入宫尚角脑中,这是····
这是前世?
当她撕开伤口说出过去,当她问能不能保她不死,当她说愿意付出所有求他帮忙时,自己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啊!
宫尚角,你确实不配!
宫商角紧紧抱住脑袋呻吟着,呼吸急促,额头都是冷汗。
张遮注意到宫尚角的情绪不大对,“宫校尉,你还好吗?”
无人回应。
罢了,如今这场面在场除了一无所知的谢暮谦,谁的情绪能好呢?
生辰之日,亲眼目睹满门被屠,这样的痛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张遮叹了一口气,抚慰着自己的夫人。
姜雪宁颤抖着,外面的厮杀声、哭喊声,即便她捂住了耳朵也觉得害怕,她紧紧搂住怀里的谢暮谦,转眸看向谢危怀里因受刺激昏迷过去的小姑娘,心里泛起一阵阵刺骨的凉意。
时间过得好慢啊!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姜雪宁有些不安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张遮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危沉默着看着怀里的小姑娘,面上的那层阴霾越来越浓。
谢危绾绾,你为何要这么折磨自己?
谢危脸色越发阴沉。
谢危你宁愿抛弃我们,躲在这,一遍又一遍地重温这旧梦,有意思吗?
张遮恍然大悟,是了,外面的哭喊声,厮杀声好像从未减弱。
本来安静地密道静默一瞬,而后明显能听到几声急促的呼吸。
谢危怀里的小姑娘缓缓睁开眼睛,那不是小孩子的眼神,宫尚角脑子嗡了一下,姜雪宁惊呼,“上官姐姐姐姐,你····”
她仰着头看着谢危。
上官浅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危孤山派大小姐,向来娇蛮任性,怎会耐下性子陪一个三岁小不点玩?
上官浅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声音缥缈,姜雪宁心神不安,“上官姐姐,你睡了好几天,沐沐和谦谦都喊着要见母亲呢?”
说着她将熟睡的谢暮谦抱到她面前,“上官姐姐,难道你舍得就这么抛下他吗?所以,跟我们回去吧!”
她的眼神望向石门处,鲜红的血迹慢慢沿着门缝流淌进来。
上官浅我回不去了!
谢危直直地看着她。
谢危明明是你自困樊笼,独孤绾,你要用过去的痛苦,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她却跟被拘了魂似的,怔怔地看着那顺着石门缝隙蔓延的血泊。
谢危既然这么想死,为何不让我帮你?
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这样和凌迟自己有什么区别?
谢危眼中疯狂骤现,抱着她径自起身,掠过宫尚角,将她放在地下,她挣扎着,尖叫着。
上官浅你要干嘛?
谢危一起死吧!
毕竟她答应过自己,一起生一起死。
姜雪宁:“谢危,你疯了!拦住他····”
石门却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尸山血海、一片死寂,而是高朋满座,喜庆喧嚣。
宫尚角怔住了,谢危愣了一瞬,脑中思绪万千,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贴在她耳边。
谢危绾绾,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他们,问一句,他们可曾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