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瑶拎着保温桶推开病房门，发现张继科正试图下床。
"你在干什么？"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张继科尴尬地停住动作："想去...洗手间。"
沈知瑶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还举着输液瓶，脸色因疼痛而煞白。她二话不说接过输液瓶，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慢点走。"
张继科的胳膊在她掌心下微微发抖，滚烫的体温透过病号服传来。他们就这样缓慢地挪向洗手间，谁都没说话，只有输液管里的液体滴答作响。
"到了。"沈知瑶在洗手间门前停下，将输液瓶挂在门边的挂钩上，"需要帮忙吗？"
张继科的耳尖瞬间红了："不、不用。"
沈知瑶背过身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水流声和压抑的闷哼。她的心揪成一团——曾经在赛场上叱咤风云的"藏獒"，现在连上个厕所都如此艰难。
回病床的路更加漫长。张继科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肩上，呼吸粗重而急促。好不容易回到床上，他已经满头冷汗。
"医生说你至少一周不能进食。"沈知瑶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汤，"只能喝点米汤。"
张继科虚弱地笑了笑："比当年在省队集训时的伙食强多了。"
沈知瑶舀了一勺米汤，轻轻吹凉，送到他嘴边。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重感冒时她照顾他的日子。
"我自己来..."张继科试图接过勺子。
"别逞强。"沈知瑶坚持道，"你现在连辰辰都打不过。"
张继科乖乖张嘴，温热的米汤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慰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知瑶专注的侧脸，突然说："对不起。"
沈知瑶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道歉？"
"为一切。"张继科的声音很轻，"为我缺席的产检，为忘记你的生日，为那天晚上你没接到的电话..."
沈知瑶的心脏猛地收缩。那个雨夜——辰辰高烧40度，她打了二十通电话都没人接，最后只能独自抱着孩子冒雨去医院。
"都过去了。"她低声说，继续喂他喝汤。
"没有过去。"张继科固执地说，"这四年，每一天我都在后悔。瑶瑶，如果时光能倒流..."
"时光不会倒流。"沈知瑶打断他，放下空了的保温桶，"我们只能向前看。"
一阵沉默。窗外，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
"向前看..."张继科轻声重复，"包括...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吗？"
沈知瑶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闪烁着小心翼翼的希冀。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筑起的心墙早已摇摇欲坠——从他为她熬的第一碗汤开始，从他记住她不爱吃葱花的早餐开始，从他学钢琴只为了辅导伊伊开始...
"先把病养好。"她最终说，声音柔和了许多。
张继科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得到了某种承诺。
沈知瑶推着轮椅上的张继科在花园里晒太阳。医生说他可以短暂外出活动，前提是不能着凉。
"伊伊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张继科问道，阳光照在他略显憔悴的脸上。
"画了一幅画送给你。"沈知瑶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画纸，"全家的画像。"
画上是四个火柴人，手牵着手站在一栋房子前。最引人注目的是红色火柴人（显然是张继科）胸口画着一颗大大的爱心，旁边写着"爸爸快好"。
张继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颗爱心，喉结滚动了一下："她从来没画过...全家福。"
沈知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离婚后，伊伊的画里永远只有妈妈，或者妈妈和弟弟，从未出现过爸爸的形象。
"辰辰说要把他最喜欢的恐龙玩具送给你。"沈知瑶微笑着说，"就是那个你去年送他的霸王龙。"
张继科轻笑出声，随即因牵动腹部肌肉而皱眉："那小混蛋终于承认是我送的了？他一直说是圣诞老人给的。"
"孩子们很想你。"沈知瑶轻声说，"每天晚上都吵着要跟你视频。"
张继科转头看她，阳光在他眼中洒下金色的光点："只有孩子们想我吗？"
沈知瑶心跳漏了一拍，假装整理轮椅上的毯子避开他的目光："王阿姨说辰辰昨晚做梦都在喊爸爸。"
"瑶瑶。"张继科突然握住她的手，"这四天，是我这四年来最幸福的时光。"
沈知瑶没有抽回手。他的掌心依然有些发热，但不再像昨晚那样滚烫。她能感觉到他手指上因常年握拍而形成的老茧，粗糙却莫名令人安心。
"因为你生病了，脑子烧糊涂了。"她试图开玩笑，声音却微微发颤。
"我很清醒。"张继科认真地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一阵风吹过，带来桂花若有若无的香气。沈知瑶深吸一口气，突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动作——她俯身轻轻抱住了张继科。
"快点好起来。"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孩子们需要你。"
她没有说"我也需要你"，但张继科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她的腰。
远处，一个小护士偷偷拍下了这一幕。
照片中，沈知瑶俯身拥抱轮椅上的张继科，阳光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边，画面温馨得如同电影海报。
评论区再次沸腾：
「这都不复合天理难容！」
「沈知瑶真的好温柔啊」
「希望张继科早日康复」
而此时此刻，沈知瑶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翻看着这些评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许久未拨打的号码——心理医生林姐。
"林姐，我是知瑶。"她轻声说，"我想...我准备好谈谈那段婚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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