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离开驿站已有三日，沿途的景色逐渐荒凉。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变得稀疏，道路两旁不时可见逃荒的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颜淡掀开车帘，望着窗外景象，眉头紧锁。应渊坐在对面，手中摊开一张地图，偶尔抬头看她一眼。
"前面就是青峰峡了。"应渊指向地图上的一处隘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需多加小心。"
颜淡凑近查看，一缕发丝垂落，轻轻扫过应渊的手背。两人皆是一怔，颜淡连忙将头发别到耳后，耳尖微红。
"四皇子担心还有刺客？"她轻声问。
应渊收起地图，眼神微冷："不是担心，是肯定会有。"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急停，外面传来侍卫的喝令声和兵刃出鞘的铮鸣。
"保护四皇子！"
应渊一把按住颜淡想要掀帘查看的手："别动。"他迅速从座位下抽出一把长剑，"待在车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颜淡却反握住他的手腕："小心。"
应渊深深看她一眼，掀开车帘跃了出去。颜淡从窗缝中看到，前方的山路上，数十名黑衣人已与侍卫交战在一起，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这次的刺客比上次更加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很快就有几名侍卫倒下。应渊手持长剑，如猛虎入羊群，所向披靡，但敌人数量太多，渐渐将他围在中间。
颜淡心急如焚，从药箱中翻出几个瓷瓶塞入袖中，又取出银针包，悄悄推开车门。
"小姐！"宋清落从后面的马车跑来，"太危险了，快回去！"
"四皇子有危险。"颜淡目光坚定，"你去帮伤员，我去助四皇子一臂之力。"
不等宋清落阻拦，颜淡已弯腰潜行到混战边缘。她看准时机，将一枚瓷瓶掷向围攻应渊的刺客群。"砰"的一声，瓷瓶炸开，白色粉末四散，几名刺客顿时捂眼惨叫。
应渊趁机突围，转眼解决掉三名敌人。他回头看到颜淡，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回去！"
颜淡充耳不闻，又掷出两个瓷瓶，分别落在应渊左右两侧的敌群中。更多的刺客被粉末迷了眼，阵型大乱。
"小心身后！"颜淡突然大喊。
应渊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刺穿了偷袭者的胸膛。他几个起落来到颜淡身边，一把将她护在身后："胡闹！"
颜淡却盯着他的左肩："你受伤了。"
应渊的左肩处，衣袍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渗出。他浑不在意："皮肉伤而已。"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在应渊的指挥下，侍卫们终于击退了刺客。清点伤亡时，发现五名侍卫重伤，八名轻伤，而刺客留下了十二具尸体，其余逃窜。
"立刻包扎伤员，加强警戒，尽快通过峡谷！"应渊下令道，脸色阴沉如水。
颜淡已取来药箱，不由分说地拉过应渊："四皇子先来。"
应渊皱眉："先照顾重伤的..."
"他们有人照顾。"颜淡坚持道，"您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恐会恶化。"
她拉着应渊坐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小心地撕开他的衣袍。伤口不深，但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刀上有毒。"颜淡神色凝重，取出银针在伤口周围轻扎几下，观察针尖颜色，"不是剧毒，但会麻痹肢体。"
她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黑色粉末敷在伤口上，又用银针在周围穴位轻刺。
应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长睫如蝶翼般轻颤，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的手指灵巧而轻柔，仿佛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好了。"颜淡包扎完毕，抬头正对上应渊深邃的目光，心头一跳，"还疼吗？"
应渊摇头："陆小姐医术精湛。"
颜淡抿嘴一笑："四皇子武艺高强，若非您保护，我们早已命丧黄泉。"
应渊正想说什么，侍卫长匆匆跑来："报！前方探子回报，峡谷出口处有落石堵路，恐有埋伏！"
应渊神色一凛："绕道而行。"
"绕道需多走两日路程..."侍卫长迟疑道。
"无妨，安全第一。"应渊站起身，转向颜淡，"陆小姐，接下来的路可能更加艰险，你若想..."
"我与四皇子同行。"颜淡打断他，眼神坚定，"既已至此，岂有退缩之理？"
应渊凝视她片刻，微微颔首："好。"
队伍改道而行，进入一片茂密的山林。天色渐暗，林中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
"今夜在此扎营。"应渊下令道，"加强戒备，轮流守夜。"
帐篷很快搭好，应渊亲自检查了周围地形，安排哨位。颜淡则忙着照料伤员，宋清落在一旁协助。
"小姐，您该休息了。"宋清落递上一杯热茶，"忙了一整天了。"
颜淡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再等等，我给四皇子熬的药快好了。"
帐篷外，应渊正与侍卫长商议明日路线，听到颜淡的话，眼神微动。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偶尔发出噼啪声。颜淡端着药碗来到应渊的帐篷前，轻轻叩门。
"进来。"
颜淡掀帘而入，见应渊正在灯下查看地图，烛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四皇子，该喝药了。"她将药碗放在桌上，"有助于清除体内余毒。"
应渊抬头看她："这么晚了，陆小姐还不休息？"
"医者父母心。"颜淡浅笑，"看着病人康复，才能安心入睡。"
应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颜淡不禁莞尔："四皇子不怕苦？"
"比起战场上的血腥味，这算什么。"应渊放下碗，突然问，"陆小姐为何学医？"
颜淡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道："祖母说，医者能救死扶伤，是积德行善之事。我自幼体弱，更知病痛之苦，便立志学医，希望能减轻他人痛苦。"
应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难得。"
两人相对而坐，烛光摇曳，帐篷内一时静谧。颜淡注意到应渊眉宇间的疲惫，轻声道："四皇子早些休息吧，民女告退。"
"陆小姐。"应渊叫住她，"今日...多谢你。"
颜淡回眸一笑："四皇子客气了。"
走出帐篷，夜风微凉，颜淡抬头望见满天繁星，心中莫名安定。她知道，无论前路多险，有那个人在，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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