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忆安仙尊终是心软,保镇一命不过把他贬至畔溪究竟是对是错?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上惊堂木落下,这个乍一听玄幻无边的故事也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台下听客终是不敌寂寞,陆续散了,只剩下那一个人。
年轻姑娘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却又时不时的轻叹一口气。因为什么?生活?工作?亦或是方才台上先生说的那精彩绝伦的故事?不得而知。
一旁有一个看起来稍长的男子缓步走来。坐在她的面前,动作幅度使瓷杯中的茶掀起细微的波纹。
那年轻女子才缓过神“啊?哥,怎么了?”
简川笑着抿了口茶:“也不是很明白,你怎么对这个故事上心的很。”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了。简初的肩微微一耸:“感觉好奇怪,听的时候就像是触碰到我心底很柔软的一块地方,有时候又很难受,就,哎呀,有点说不清。”简初越讲越乱,最后手一挥就放弃这个话题了。
简川笑着,但眼里有藏不住的沉思。“走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正值冬季,京师冷极了。简初拾起一边椅子上的浅米色毛呢大衣率先走去。简川还未开口,那姑娘便悠悠的传来一句话“包你拿。”
简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将衣服挂在右手手臂上,一边拿起简初的包。才走两步就又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二楼正中的那个男人,细眯眼,又微微点了点头。楼上的那人也像是回礼般朝他笑了笑。简川才向门口走去。
简初站在居安茶馆的门口看着门外的雪,大极了。简川走到门口也没说话,仿佛也在看这大隐隐于市的雪。可他看到的却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门外的花坛边的那个人苦笑着喃喃的说:“我现在见你一面竟然这般落魄。你看,今年京师的雪,大吧。我如今也不奢求什么,便是与你同淋这一场雪,足矣。”说着他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那片雪花化为水,他紧紧地抓住了。
茶馆里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带着一柄黑伞走了出来,恭敬的把伞递给简川,并道:“安先生说,雪大,先生路上小心。”
简川接过伞对男人说:“转告安先生,多谢关心。”简初也附上来一句“谢谢安先生的伞,下次再会。”
那人笑着说“简小姐,下次再会。”
简川转身撑起伞,简初也乖巧跟上离开了居安茶馆。简初知道所谓“安先生”是这茶馆的老板,看起来哥哥和这安先生是有往来的,只不过她没见过他的容貌,也不知道他的全名。不过那个送伞的人她却是有点认识的,那是居安的经理,也姓安,叫安执。不知道他和老板有什么关系。
花坛边隐匿的男人看见简初和简川撑着伞走了出来,笑得更加了悲凉了“安清啊安清,安清啊!”
在她上车的瞬间,她好像听见有什么人在叫谁,好像是安…什么,确实有些听不清。
她回头一看安执依旧站在那里,他仿佛在简初的一瞬间朝她笑着。真是敬业啊。
安执目送简川离开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走回店里,径直走向了二楼。推开一扇门,里面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他长相文雅,微长的刘海有些遮住了眼睛,厚厚的毛毯盖住了双腿。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
房间里没有开灯,从安执的角度看过去,他只能看到少爷的黑色影子,他冷淡的开口:“少爷,他们已经走了。”
安清靠着窗,没有回答他只是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个笨蛋有没有听懂。”安执也没有再搭话只是静静的站着。安清依旧没有回头,看着被风雪遮挡住的那边。
简初把脑袋歪在车窗沿上,侧对着开车的简川说:“哥,今年的雪好大啊,我怎么记得去年倒是没下很大的雪呀。”
简川也没回头依旧专注的开着车,“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下雪了吗,小时候在江南看见雪,你能高兴两天。”
“可…可我总感觉这场雪不一样,很不一样。”简初苦恼的说。
简川的眸色沉了沉,没有搭话。
红灯,车稳稳停下。简川的视线由路面转向简初,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东西。“每一年都是不一样的一年,所以自然不同。”他却语气轻松的说着。
风雪中,车缓缓驶入小区。
简初解开安全带,朝简川一笑“哥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奥。”
简川却是把她的斜挎包递了过去“包。”她接下,又一路小跑走了。
简初才到家连钥匙都没放下,电话就来了。是主编。
“小初啊,怎么样,之前谈的画,好了吗”那边的主编大大和蔼的说着。
但这边的简初惊的头皮发麻。对,她翘了今天的班出去听说书去了。
“emmm,姐,明天早上,你一起来就能看见,就差了一个收尾了…”
其实她一笔没动。又是一个不眠夜了啊。
窗外只有大风带雪刮过的声音,仿佛无处可去的游魂在城市里游荡。屋中的年轻女子低头奋笔疾书着。室内与楼外是两个世界,一个,温暖又舒适,一个寒冷又难熬。
在高楼的另一边,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那里恍若一尊雕塑。雪已经落在他的肩上厚厚一层,他依旧凝望着这个人。他终于抬了抬手,却又放下“过去的那些痛苦经历,你能忘了,这是最好的事情,最好永远也不要想起了…我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