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只是慢了前进的速度,而那人身影早已远去。
慕容氿的心神却已不知飘向何处,缓缓回神,耳旁却已闻见边疆的风沙,嘈杂的外域口声,这洛汌虽不若天澜的繁荣,却也有小国的风光。
她定下神来,在摇晃的喜轿里,满目红色的盖头之下,她的心开始有了一丝动摇,本该欢喜的嫁给如意郎君,可此刻她却迟疑了。
莫名的心慌一涌而来,只见她手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额间的冷汗不止,这莫名的心慌令她心神不宁。她有些慌乱,为何,这般难受?
“季夏,本宫有些乏了,叫这些迎亲使休整一番再赶路。”慕容氿拂开帷裳,声音有些虚弱。
纤纤玉手却格外冰凉,透过盖头的红纱,也可观察她脸色的苍白,季夏见慕容氿这般,立刻大步向前道:“公主身子不适,还请迎亲使稍作休整,再启程!”
说罢,便丢下迎亲使,走去轿前,季夏睁大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看向慕容氿。 慕容氿亦知季夏受不得见自己不适的模样,便深吸一口气,浅笑道:“夏儿,不必担心,许是昨夜太过欣喜,彻夜未眠,有些吃不消罢了!稍作休整便可,你也不瞧瞧本宫是什么人,怎会如此脆弱呢。”
此言一出,季夏终于松了口气,倒又说起了穆韩昭。她皱着眉头,插起了腰,一个劲的嗔怪着。
“这穆郎君也不知是如何想的,按天澜的规矩,本该亲自迎娶姑娘的,如今倒好,仅派来些迎亲使,倘若遇上危险又当如何?”
“好啦,穆哥哥许是有要事耽搁了,不打紧!能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慕容氿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像是醉酒似的,她低下头,小声嘀咕着。
……
世子府外,张灯结彩,院中倒不若雕龙画栋般的府邸,大多摆满了兵器,书房内,几人提着兵器前来,只见坐于案台上,身着喜服的人正是穆韩昭。
几人端来老首领的弯刀微微俯身,向前递去“世子,今夜是攻下天澜的最佳时机,倘若过了今夜,再想攻下天澜,怕是难上加难。”
穆韩昭起身,他的双眼定在那把弯刀上,那是他父亲的弯刀,于他而言意义深重。
那把弯刀最终是遗落在攻打天澜的路上,他的父亲也是死在早早埋伏在路途中的天澜士兵手上,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天澜皇怜他尚小,不忍杀他,便将他留在天澜,却不知,如此小的孩子心中早已种下了复仇的种子。
就在穆韩昭准备拿起弯刀时,他的手顿了顿,他的心犹豫了,毕竟,自己是真的倾心于慕容氿,倘若他真的接了弯刀,那便意味着今夜他必须出手攻下天澜。
终究是于心不忍,他不愿看心爱之人恨自己,但又别无他法,天澜与他注定是要亡一方,他也曾发过毒誓,此生为灭天澜而生。
手端弯刀的人急了,如今洛汌将所有希望都寄于穆韩昭一人身上,他们深知穆韩昭爱上了慕容氿,但若有一人破坏他们的计划,就算是公主,也格杀勿论。
“世子,老首领的愿望今日终于可以实现了,您还在等什么,只要今夜我们出兵,那此战我洛汌必胜。您若是心软了,老首领怕会对您失望的!”几人纷纷跪下,微微颔首。
显然,此言掺杂了一丝顶撞之意,但为了夺这天下,这些人早已不顾一切。
“我知道了,今夜的计划不会有任何变故,而天澜皇帝的首级我也将亲自取下。我自会给父亲一个交代。”穆韩昭上前取过弯刀,他拨开剑鞘,那双充满杀意的眸子映在剑上,他渐渐沉下那颗犹豫的心。
“世子,公主已至洛汌,另外,世子派去天澜的探子来报,公主大婚,天澜守卫稍有松懈,世子子夜大可出兵。”穆韩昭的护卫墨羽踏步而入。单膝跪地,拱手作辑道。
“阿氿?罢了,子夜攻下天澜,下去吧!”穆韩昭咬了咬牙,攥紧的手心微泛起掐痕,却又忍声开口“还有吩咐下去,不得让服侍公主的侍婢泄露今夜的计划。”
但愿,你不会怪我吧!穆韩昭微微闭眸,手中的弯刀却握的紧了。
天色渐晚,边疆的风沙开始卷地而起……
喜轿终是到了世子府外,穆韩昭尚小时便没了双亲,府外也仅有些侍卫和长老们候着公主大驾。
“公主殿下,到了,请稍后片刻!”迎亲使走去轿前,俯下身子唯唯诺诺道。
在洛汌,规矩总是不比天澜的。
闻言,季夏有些气不过,她额间的青筋若隐若现,她瞧迎亲使步入世子府,渐行渐远的背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洛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的规矩如此之多,在天澜小娘子嫁郎君,大都是郎君亲迎,可这穆郎君倒好,仗着公主的爱慕如此坏规矩。”
帷裳被轻拂开,只见公主摆摆手,语气中掺杂一丝嗔怪:“你这丫头,穆郎君是否有过失,又岂是你能言语的,只是,这洛汌的规矩确是让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