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太阳穴，盯着电脑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我的直播账号后台炸了。
"二十四小时播放量破两百万？"我不敢相信地凑近屏幕，"这怎么可能？"
经纪人林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兴奋得几乎破音："小芊，你火了！真正的火了！那段你和甜品店老板对峙的视频被剪辑成各种版本，全网转发！平台刚给我打电话，说要给你首页推荐位！"
我点开最热门的那个剪辑视频。up主把我和程昱争论的片段配上粉红泡泡特效和恋爱BGM，特别是当我回头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秒，被放慢速度反复播放三次，弹幕密密麻麻地飘过：
【这眼神拉丝！我死了！】
【救命啊这是什么偶像剧开场】
【两人之间的性张力绝了】
"性张力个鬼啊！"我对着屏幕大叫，"那些人没听到他后来怎么批评我的吗？"
"重点不是他说了什么，宝贝，"林姐笑得意味深长，"是你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观众爱死这种冤家设定了。"
我正想反驳，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穿着正装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印有"金阳广场"logo的文件夹。
"小芊，有客人找你，我先挂了。"我匆匆挂断电话，整理了一下睡成鸡窝的头发才开门。
"颜小姐您好，我是金阳广场的运营总监李雯。"女人递上名片，"关于您和我们租户'Sweet Dream'的...呃...网络热点事件，我们有些合作想法。"
我警惕地接过名片："什么合作想法？"
半小时后，我坐在自家沙发上，震惊地消化着李雯的话。商场希望我和程昱组成"甜怼CP"进行联合营销，作为回报，他们将给我的直播间提供场地支持和广告资源。
"程昱同意这个...荒谬的计划？"我忍不住问。
李雯露出神秘的微笑："程先生那边由我的同事去谈。不过考虑到'Sweet Dream'的租约即将到期，而我们对优质商户一直有租金优惠......"
我明白了。商业就是商业，即使高傲如程昱，也得向现实低头。
李雯刚走，林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平台刚推出'美食CP'特别企划，奖金二十万！点名要你和那个帅店主参加！"
我的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方，内心天人交战。二十万...足够我升级全部拍摄设备，还能付清半年的房租...
"先别急着拒绝，"林姐仿佛看透我的心思，"明天上午十点，平台想约你们俩一起开个会，就在那家甜品店。就当见个面听听看？"
---
第二天早上九点五十分，我站在Sweet Dream门口，反复检查着装。今天特意选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既不会太随意又不至于太刻意...等等，我干嘛要在意那个固执狂的看法？
推门进去，我发现店里比往常安静。一个服务员快步迎上来："颜小姐是吗？程先生和您的合作伙伴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她领我走向店铺后方的一个小房间。推开门，我看到程昱正襟危坐在长桌一端，对面是三个挂着平台工作证的年轻人。程昱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让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更加明显。
"啊，颜小姐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跳起来，"我是平台内容运营小王，这两位是我的同事。"
我点头致意，故意选了离程昱最远的座位坐下。
小王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企划内容："...所以我们想邀请两位组成'甜怼CP'，每周一次合作直播或短视频，形式可以是甜品制作挑战、新品评测、互相吐槽..."
"不可能。"程昱冷冷地打断，"我的店不是马戏团。"
会议室瞬间安静。我咬住下唇，忍住反驳的冲动。
平台的一位女同事赶紧打圆场："程先生，我们完全尊重您的专业。企划的重点其实是展现甜品制作的专业性和趣味性..."
"而且报酬很丰厚，"小王补充，"优胜CP可以获得二十万奖金和平台首页推荐。"
我注意到程昱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我："你也感兴趣？"
所有人都转向我。我深吸一口气："二十万不是小数目。而且..."我停顿了一下，"我确实认为大众甜品教育很有价值。"
程昱微微挑眉，似乎在评估我的回答。沉默蔓延了几秒钟后，他突然说："你不吃乳脂含量超过60%的奶油，讨厌肉桂但喜欢肉豆蔻，对芒果过敏但可以接受芒果汁...如果合作，这些都需要考虑进去。"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些？"
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程昱的耳尖微微泛红，他低头整理袖口："我看过你所有的视频。职业需要了解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我嗤笑一声，"那你一定也注意到我每次评测都会强调甜品的优点，而不只是像某些人一样揪着别人的'不专业'不放。"
程昱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你指的是食品安全问题——"
"好了好了！"小王急忙插话，"两位的...呃...专业讨论正是我们企划想展现的！观众就爱看这种真实互动！"
平台的女同事突然压低声音："程先生，我们了解到您的店铺租约即将到期。金阳广场的副总是我大学同学，他说如果您参与这个项目，商场愿意提供A级商户的租金优惠..."
程昱的表情变得复杂。我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转向窗外。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每周一次，最多两小时。"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内容必须与甜品制作相关，不接受无底线娱乐化。"
小王激动地拍桌："太棒了！那颜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我。二十万奖金、平台资源、还有...每周和程昱共处一室的机会。我的胃部奇怪地紧缩了一下。
"我参加。"我听见自己说，"但我有创意把控权。"
"不行。"程昱立刻反对。
"那就没得谈。"我抱起手臂。
我们隔着长桌怒目而视。小王左看右看，突然灵光一现："不如这样！两位轮流决定每周企划主题，互相挑战怎么样？"
程昱和我同时开口：
"可以。"
"成交。"
这种突如其来的默契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小王和同事们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
"太好了！那我们先拟定三个月的合约..."小王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后续安排。
我的注意力却飘向了程昱。他正低头在平板上查看什么，眉头微蹙。阳光在他的发梢跳跃，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恍惚间，我想起昨天那个视频里被反复播放的对视瞬间...
"颜小姐？"小王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您对时间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啊？哦，没有..."我慌乱地整理面前的资料，不小心碰倒了水杯。
水即将洒到我的裙子上时，一块深灰色手帕凭空出现，精准地接住了下坠的水滴。程昱不知何时站到了我旁边，他的手臂越过我的肩膀，雪松香气再次包围了我。
"谢...谢谢。"我结结巴巴地说，接过手帕。触碰到他指尖的瞬间，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顺着我的手指窜上手臂。
程昱迅速退回自己的位置，表情恢复冷静："不客气。下周一下午三点，我的店打烊后，第一次拍摄。"
会议结束后，我故意磨蹭着收拾东西，等程昱先离开。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颜小芊。"
"干嘛？"我警惕地抬头。
他嘴角微微上扬："记得带上你的柠檬汁。"
门关上的瞬间，我瘫在椅子上，捂住发烫的脸。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姐发来的消息："谈得怎么样？"
我犹豫了很久，回复道："三个月后，我要么得到二十万奖金，要么杀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甜品师。"
林姐秒回："或者爱上他？"
我正要愤怒反驳，手机相册突然弹出"一年前的今天"提醒。屏幕上显示的是我一年前偷偷拍摄的Sweet Dream橱窗——一款当时新推出的抹茶蛋糕，旁边还有模糊的程昱侧影。
"...该死。"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