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进沙子了

她趴在课桌上转着笔，笔尖在练习册上戳出细小的坑。教室里的粉笔灰还在飘，窗外的蝉鸣也和上周没差，可那些曾绕着她的热乎气，像被风悄悄吹散了，连痕迹都淡得抓不住。

以前数学课上，何知秋总爱在后排用纸团砸她的后背，等她回头瞪眼睛，就举着写满解题步骤的草稿纸，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现在他坐在教室另一头，低头算题时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隔着几排座位飘过来，却再没落在她的练习册上。她卡壳时咬着笔杆发呆，余光里能看见他和同桌讨论得热烈，可那声音像被无形的墙挡着，漏不到她这边来。

李珂以前总在课间堵她在走廊，胳膊肘架在墙上，晃着手里的橘子糖：“刚赢了球，分你一颗。”她抢过来骂他“幼稚”，他就挠挠头笑；现在走廊里遇见，他正和队友说笑着往操场走，擦身而过时，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像掠过一片普通的墙，没停，也没带任何温度，脚步声哒哒远去，连橘子糖的甜气都没留下。

她上次被老师批评，站在讲台旁眼圈发红，以前那个爱砸纸团的男生会从后排偷偷比鬼脸，逗得她差点笑出声；那个分橘子糖的男生会假装路过，往她手里塞张纸巾，捏着嗓子说“哭花脸就不好看了”。可那天，她低着头数地砖缝，听见后排有说笑声，抬头时正对上他的视线，他却飞快转开了头；走廊里撞见那个男生，他看了看她红着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卫生间，门“咔哒”一声，像把什么东西关在了外面。

他们都还在这个校园里，穿着同样的校服，在同一个食堂打饭，在同一片操场跑步。他会在篮球场和别人击掌，汗水顺着下巴滴下来，笑得和从前一样亮；他会在图书馆帮同学找书，指尖划过书脊的样子，和从前帮她找漫画时没差。只是那些亮和暖，都绕开了她。

就像课间操时站在不同的队列里，以前会隔着几排人用口型说“你头发乱了”，现在并排走过，也只是低头踢着石子，连一句“今天好热”都懒得说。她攥着兜里那颗没送出去的薄荷糖，看着他们和别人说笑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种没走远的疏远，比真的不见面更让人发闷——他们就在那里，鲜活热闹，可她像被落在了旧时光里，连伸手去碰一下过去的热乎气，都显得不合时宜。

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走廊，她和他们擦肩而过时，校服袖子都没碰到一起。她还是想不通：明明上周还一起在小卖部抢过最后一瓶冰镇汽水，这周怎么就成了连眼神都要错开的人？校园里的关系啊，真像夏天的云，前一秒还凑在一起遮太阳，下一秒被风吹散，就各自飘向不同的天，连句“刚才的云好白”都忘了说。

一丝郁闷的情绪刚掠过心头，她的思绪就被后背上那轻轻的触感打断了。那触感如同微风拂过羽毛，又似轻柔的绸缎不经意间滑过肌肤，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瞬间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季博淮你的眼睛进沙子了嘛

她满心疑惑地望着他，轻声呢喃道

姜晚晚啊？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仿佛置身于云雾缭绕的山谷之中，看不清前路。她的双眸如同深邃的湖水，盛满了疑问，又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透露出对答案的渴望。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喧嚣也都渐渐远去，只剩下她那不解的目光和这个简单的音节在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