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原本闷热的暑气骤然褪去,连带着周遭的喧嚣都像是被掐断了声源,只剩下凝滞的沉默。那张被邓航举得高高的画纸还飘在半空,纸上的人像轮廓分明是季博淮,可脸却被用墨笔涂得漆黑,像块浸了油的炭,滑稽又刺眼。
夏晚晚下意识地拢了拢微凉的手臂,目光先落在季博淮身上——他垂着眼,视线死死钉在那张画上,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耳尖却悄悄泛了红。她心里泛起一阵担忧,她太清楚了,季博淮虽然嘴上不说,却总在看到那些肤色白皙的男生时,悄悄抿紧嘴唇,那点藏在眼底的自卑,像根细刺,平时不显眼,此刻却被邓航这张刻意涂黑的画狠狠挑了出来。
她猛地转头看向邓航,眼里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几分压抑的怒意。
他嘴角勾着抹冷硬的弧度,眼底却像结了层冰,半分笑意也无。脚步慢悠悠地迈向邓航的座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敲得周遭更静了。伸手捏住那张画纸的边角,“刺啦”一声从本子上撕下来时,纸页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下一秒,画纸被他攥在掌心,狠狠揉成个紧实的纸团。他没说话,只倾身逼近邓航,捏着纸团的手径直往对方嘴里塞。邓航吓得脑袋往后仰,身体扭来扭去地躲,嘴里还嘟囔着“你干什么”,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不服气的挑衅,眼神里满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
夏晚晚站在原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博淮——平时温和的眉眼此刻覆着层戾气,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连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的弧度,都透着股狠劲。
周围的骚动渐渐大了,原本散落在各处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踮着脚往这边看。就在这时,季博淮那几个平时总凑在一起的兄弟也挤开人群走了过来,看到眼前这架势,脸上的笑瞬间敛了,快步上前想把两人拉开。
他们脸上还带着刚过来时的笑意,看起来一副友善调和的样子,可开口对邓航说的话,却让旁边的夏晚晚听得心头一沉,只觉得匪夷所思。
“多大点事儿啊,博淮就是跟你闹着玩呢。”其中一个拍了拍邓航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天气,“你看你画那画,不也挺‘形象’的吗?他这是觉得你画得好,想收个‘纪念’罢了。”
另一个跟着帮腔,甚至带着点笑意:“就是,你平时不总爱开玩笑吗?这点场面就扛不住了?博淮这人你还不知道,跟你熟才跟你这么闹。”
明明是邓航先恶意涂鸦,此刻却被他们轻描淡写地说成“玩笑”,甚至隐隐把错处往“邓航经不起闹”上引。夏晚晚皱紧了眉,看着邓航被噎得说不出话,再看看季博淮依旧紧绷的侧脸,只觉得这几句“调和”的话,比直接的争吵更让人心里发堵。
叶清川走走走,博哥,上厕所去
其中一个说道,但所有人还是盯着邓航
程彦邓哥,你也一起来
看似热情的邀请,却透漏着不可言喻的味道
晚察觉到他们语言其中的玄机,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说轻了,这只是一场矛盾;可万一真在厕所里闹出什么事,那他们所要面临的,就远不止挨处分那么简单了。
她指尖微微发颤,近乎带着点乞求的意味,轻轻拽住了季博淮的衣角,力道很轻,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像是想拉住他翻涌的火气,也想拉住这场即将失控的局面。
他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抬了抬手,对他们说
季博淮算了
那几个男生表面上带着笑意看向邓航
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叶清川还得是我博哥大气吧
便把胳膊搭在季博淮的肩上,搂着他打篮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