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博淮望着眼前两人,一时竟不知该先安慰谁。郑施的伤其实不重,不过是皮肤上一片浅浅的青紫,医生给她简单消了毒,便没好气地念叨:“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娇贵,这点小伤,还得让人抱着来医院。”
郑施被说得脸颊发烫,心里泛起几分尴尬——她方才确实借着晚晚的由头,悄悄让季博淮抱了自己。晚晚听出医生话里的不友善,当即仰起小脸,礼貌地开口道:
姜晚晚医生叔叔,她刚才被球砸到小腿啦,当时疼得站都站不住呢。我们怕她走路牵扯到伤口更疼,才赶紧抱她过来的。您看她小腿这一块还有点红,是不是得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呀?
晚晚仰着小脸,声音软软的却条理分明,既没让医生下不来台,又把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郑施听着,悄悄捏了捏衣角,心里那点尴尬慢慢散了,偷眼瞅向季博淮时,正撞见他投来的目光,里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医生被小姑娘这话说得一怔,方才的不耐烦消了大半,低头重新打量郑施的小腿,伸手轻轻按了按:“砸着确实得留意,骨头应该没事,但皮下可能有点血肿。”嘴上虽还念叨着,手上的检查动作却细致了许多。季博淮低头看了看晚晚,伸手替她拂去肩上沾的一点绒毛,眼底的沉郁不知不觉松了些
三人并肩走出医务室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落在走廊上,把影子拉得老长。郑施低着头,帆布鞋尖蹭着地面,小腿上的那点钝痛早被心里的羞愧盖了过去。
她方才哪是站不住,不过是被篮球砸中时,恰好瞥见季博淮朝这边走来,脑子一热就顺势弯了腰——系鞋带是真的,没看到球也是真的,可那点疼根本不至于要被人抱着走。晚晚刚才替她圆话时,她攥着季博淮衣角的手都在发烫,明明该自己解释的,却像被钉住了似的开不了口。
晚晚正踮着脚跟季博淮说些什么,侧脸被阳光镀得毛茸茸的,声音里还带着刚帮人解围的雀跃。郑施望着那两人的背影,忽然就懂了。
季博淮对晚晚的特殊,从不是因为谁更会示弱。是晚晚总能在细微处体谅旁人,是她明明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却还愿意笑着帮她圆场,是那份不戳破的善良,比任何刻意的吸引都更让人动容。
郑施那个……
”郑施终于鼓起勇气,小跑到两人身边,声音低低的
郑施晚晚,刚才谢谢你
晚晚转过头,眼睛亮闪闪的
姜晚晚是我应该谢谢你原谅我
季博淮也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没说话,却不像来时那般沉郁了。郑施咬了咬唇,忽然觉得,比起装疼博关注,或许真诚一点,反而更自在些。
三人回到宿舍楼下时,夜色已经漫过了树梢。宿舍楼里亮着零星灯火,正是休息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
姜晚晚摸了摸肚子,白天忙着这桩事那桩事,竟没正经吃几口东西,此刻空空的胃里正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她有点懊恼——天黑透了,学校门禁严,外卖根本送不进来,这阵饿意来得真不是时候。
正想赶紧上楼找包饼干垫垫,二楼宿舍窗外忽然飘来一声极轻的呼唤,带着刻意压低的质感,像怕惊扰了夜色
季博淮晚晚
是季博淮的声音。
姜晚晚愣了愣,抬头就看见他站在楼下路灯旁,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见她望过来,便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