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戏码

于理来讲，天权地处西北方，而天枢与开阳紧密相连地处东北，即使割地求和也不应割天枢，一来管理不便；二来若有朝一日两国战事再起，则天权、天枢必会对瑶光行成左右夹击之势，此举对瑶光而言，无异于为日后埋下隐患。

无奈朝堂和谈，天权执意要天枢全境，满朝文武皆以为慕容黎无非就是从天枢郡中划分一域或是几城给天权用于平息此番战乱，却不想执明狮子大开口要的居然是全境，且天权作为战败国无论如何此举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慕容黎作为战胜国的国君，最具话语权之人也无异议，将国玺加盖在赠予诏书上时毫不犹豫，甚至还有一种大局已定的果决，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天权割地给瑶光呢。

慕容黎此举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但大部分官员都是近一年从地方上提拔上来的，极为畏惧慕容黎，连折子都不敢上，每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唯有两朝元老内阁首辅王元梁老大人思虑再三，决定进谏。

勤政殿

“王上，老臣恳求王上收回成命，这天枢全境让不得，亦不可让。”王首辅言辞恳切，几欲落泪。

“诏书已下，明日执明国主即将启程回国，您老今日要本王收回成命，岂非太过儿戏，本王身为一国之君又怎可出尔反尔，这教天下人如何看待本王。”慕容黎语气平淡却透露着专属于帝王的威严。

“王上，天枢地处北境，盛产良驹、精铁，又毗邻开阳，那执明之心昭然若揭，假以时日，待天权兵强马壮必将卷土重来，届时我瑶光则腹背受敌啊！王上！”

“况且，此战，乃是天权战败，却要我瑶光割地，王上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

王首辅宦海多年，几经沉浮，他曾见过瑶光国破、血流成河的惨状，亲身经历瑶光为天璇鱼肉那些年，多年来他的隐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光复故国，不再受制于人，他暮年的壮志是少年的慕容黎实现的，时至今日，慕容黎立于城墙之上高举复国火把驱逐外敌的英姿仍历历在目，可如今他看着从小长大的少主是怎么了，他始终不敢相信，慕容黎会昏聩至此，是以他决定进谏，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首辅，您相信本王吗？”慕容黎走到王首辅身边，亲自搀扶老人起身。

“王上？”王首辅迟疑了一瞬，他不明白慕容黎什么意思。

“首辅且观后效，本王所做出的任何决策，都不是临时起意，您看着本王长大，该明白的。”

“回吧，本王乏了。”慕容黎淡笑，目送王首辅离宫。

的确，王首辅当年每一次被慕容黎剪掉的胡子都不是他想躲就能躲掉的，这孩子从小就会装乖，闷声干大事。

满朝文武不明白的，方夜明白，他深知这几日慕容黎一直跟执明在一起，此番割地估计是二人回宫前就设计好的一出戏，不过，演给谁看呢？

昭阳殿内方夜借着给慕容黎送药的机会还是问出了口。

“本王问你，骆民这个人你怎么看。”慕容黎抛给方夜一个问句。

“除却出身不讲，是个可造之材，几年之内，必成大器。”虽说各为其主，不过对于骆民的能力方夜从不吝啬夸奖之词。

“是了，连你都如此认为，更何况是执明。”慕容黎放下药碗继续道：“你可还记得艮墨池？”

“当然，当年在遖宿，就是他陷害王上，使得毓骁国主对我瑶光用兵，将王上置于险境。”

“骆民与他师出同门，你难道觉得此番执明对我瑶光用兵也是巧合吗？遖宿是太师，天权是国主，仲堃仪的门徒还真是永远只会一招，不得不承认，这是致命杀招，且屡试不爽。”慕容黎一语点醒方夜。

“那王上当时又为何向执明国主力荐骆民，岂不是引狼入室。”方夜不解。

“咳咳，当时还有别的办法吗？本王只是权宜之计，战乱四起，我们无人可用，仲堃仪是算准了的，只不过本王没有料到，执明会对他如此倚重。”言到此处，慕容黎有些许落寞，是他亲手把这样一个危险的人送到了执明身边，在自己和执明头上悬了一把刀，以至于毁了他们二人多年情分。

“王上…”见慕容黎面色不佳，方夜也不再追问，后面的事他自己联系前因后果也能想明白，服侍慕容黎歇下他便退了出去，不多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