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最先听见的,总是她。冰凉的雨滴砸进蓬松的灰白皮毛,却再也无法濡湿一颗已然石化的心。她伫立着,如同一座为自己竖立的碑,垂耳聆听着这世界最后的、淅沥的哀鸣。那雨声里,有蝴蝶翅翼最后的震颤,是一个优雅而疏离的灵魂,在永夜降临前,用尽气力送回的、关于自由的低语。

他亦在听。只是那雨声穿过他空荡的颅腔,未能激起半点涟漪,只留下一片茫然的回响。他曾承诺要治愈一切伤痕,最终却成了最深的那道疤本身。雨水冲刷着来路,也冲散了记忆中那个模糊却炽热的姓名,只剩一种无凭无据的、尖锐的痛楚,在胸腔里疯狂地生根,发芽,长成一片名为“遗忘”的荆棘丛林。
而我坐在世界之外,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是唯一真实的雨。我降下这场浩大的审判,令火焰熄灭,令誓言腐朽,令所有的相遇都走向离分。我目睹她走向雪线,他困于囹圄,他化作蝶梦。我创造了他们,却无法给予他们一个黎明——只因这故事的核心,早已刻满了“猎者的原罪”这冰冷的铭文。
雨停了。
或者说,它从未降临于瓦伦那山麓。那只是我搁笔时,一声未能抑制的叹息,氤氲了现实与虚构的边界。
其实明明没有下雨,可为何眼中一片朦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