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看望姐姐，不承望正赶上殿下驾临，臣妾打扰了。”纪妃满脸笑意，恭敬地行礼问安，王端坐一旁，不置一词。
“哪里，快请坐。”王后温和道。
“殿下，王后娘娘，臣妾前日偶然得了这个，”纪妃谢过恩，却并未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团被绢子层层包裹的东西，径直走到王和王后的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些未燃尽的熏香。
“臣妾侍女恩珠，是个贪玩的，那日不知在哪偶得了这残香，得了宝似的，臣妾一闻之下，果觉奇异非常，虽居宫中多年，竟从未得识。还请姐姐指教。”那纪妃妩媚一笑。
“本宫于香道并不精通，恐怕要让妹妹失望了。”王后心如擂鼓，强撑着笑容回道。
“想来是这等微末小事，娘娘不曾留心。那日问过娘娘赏赐给臣妾的内官才知，这香在宫中可只有娘娘这里独一份呢！”纪妃甜腻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怀好意。
王后已是冷汗涔涔。
方才纪妃才一打开绢帕，她便认出这是当日召巫所用的招魂香，味道极特殊。召巫之事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
“纪妃如此喜欢这香气吗？”王淡淡开口，“孤不喜这味道。”
王后暗暗松了口气。
“臣妾也只是好奇，前几日不知哪里流传，说这是什么招魂香，只有作法时才用，倒唬了臣妾一跳。这样冒犯中殿娘娘的话也是随便说的，真该认真教训。” 纪妃有备而来，如何肯就此作罢。
王收敛笑容，望着纪妃。
纪妃感受到王目光的压力，心里到底有些发憷。
“臣妾也是为王后娘娘。这若真是什么招魂香，那娘娘便有召巫之嫌。听说那日便是娘娘赏给臣妾的内官亲燃的，臣妾今日将他带来了，正好殿下在此，不如问个分明。也好还王后娘娘一个公道。”纪妃说完，偷偷觑着殿下脸色。
王不置可否，纪妃的举动皆在他的预料之内，倒是余光打量到王后竟甚为不安让他有些意外。
“你可认得？”王指指桌上的残香。
“奴才认得。正是当日在中宫殿燃过的招魂香。” 地下跪着的内官恭敬地答道。
“你记性倒好。”王不辨喜怒。
那内官忙叩了个头，“不敢欺瞒主上。燃香时奴才并不在跟前，只是因着这招魂香味道太过奇异，且从不会用于寝殿之中，所以那日收拾香灰时偶然发现才格外印象深刻……”那内官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讲。”王命令道。
那内官偷眼瞧了瞧王后，又瞧了瞧纪妃，仿佛下定决心，“那日奴才看见王后娘娘身边的宝德姑娘领了个没见过的宫女进殿伺候，遣退了一应内侍，就连香也是宝德亲燃的。”
“你倒乖觉，时时留意主子的动向。”王的身体微微向后仰，表情睥睨。他一向待人宽厚，平日里温文尔雅，这样的表情可谓少之又少。
那内官就是再傻，也感受到眼前主上大开的气势，更听出了主上话中的不满。
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只有硬着头皮继续。
王后娘娘是铁定得罪了，现在转口，也未必能得到宽恕，纪妃娘娘更是不会放过自己。
“奴才因见那女子妖冶非常，心下纳罕，又闻见这香气怪异，恐是……”偷偷抬头想要打量一下王的表情，不料正对上殿下冷冷的眼神，顿时吓得把后半截话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殿下，臣妾斗胆，这情形，难道是巫蛊？”纪妃阴恻恻地开口，一心想再添一把火。
王后喉咙发紧，身子都有点发颤，谁料还没等她开口，便听见殿下一声冷斥。
“放肆！”
王极少发火，无论是朝堂还是在后宫，这般阴沉的口吻，别说是对着后妃，即使是对下人也从未有过。
纪妃一下愣住了。
王上下打量她一番，直到纪妃受不住目光的压力，低下头去。
“中殿，”王后浑身一颤，精神紧绷，王眼见王后的反应，口气不由温柔了几分，“你虽秉性仁厚，但亦不可过分宽纵。”
王后怔怔地抬头，“殿下……”
王眼眸一敛，目光凌厉，“好大的胆子。多嘴多舌，散布谣言，王后平日宽厚，你们便越发放肆起来，竟敢诬陷当朝国母行巫蛊之事。今日孤就替王后作主，处置了你，也给那些背主忘恩、不安分的奴才立个规矩。”王一挥衣袖，“带下去，立毙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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