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慢着！”

程少商这个名字，唤起了霍不疑的一些儿时回忆。依稀记得当初孤城危难之际，来了不少忠勇将士，其中让霍不疑印象最深的便是程始了。倒不是说程将军打仗多么英勇，只是他从没有见过拖家带口来打仗的，拖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就算了，竟还有两个不足月的婴儿。

在阿狸走后的几年时间里，霍不疑一直都是寡言少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在校场训练骑射，偶尔有一两个想和他亲近的，都被他严厉的目光吓跑了，因此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对他避之不及，以至于在霍不疑漫长的童年岁月里，身边一直在的除了阿起阿飞也就没有别人了。

在霍不疑的印象中，彼时的程少商还是个小不点，整天追在她几个阿兄的屁股后面跑，她也是为数不多见到他不害怕的人，在她的阿兄们都不敢接近霍不疑的时候，她却胆子大的很，用他的衣袖来擦她刚玩过泥巴的手，或者把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硬塞到他手里，再或者非要爬上他的背骑大马，总之是个十分聒噪的小孩子。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些，霍不疑也可以自己带兵出征了，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程少商如果知道自己小时候在霍不疑的眼中是个聒噪的人估计又要问候他了。在程少商的眼中，霍不疑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大魔王，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哪根筋搭错了，偏偏总去招惹他，还好长大后她懂事了些，不过她长大了，魔王也走了。记得最后一次见霍不疑，是大家一起为他践行的时候，那时的程少商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背上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明明年纪不大，但说话做事却有着一股老成，让人很难不相信他。一声令下，少年扬鞭策马去完成他的使命，身后的霍字旗随风飘扬，伴着一阵尘土大军渐行渐远。

两人收回回忆，自顾的看着许久不见的故人，彼时聒噪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容貌艳丽的小女娘，大魔王般的少年郎也变得更加冷酷沉稳。

“程少商！你居然是程少商！”说话的是阿飞，两人因着年纪相当，因此小时候玩的还是不错的，“几年没见，你倒是变得好看了，我是梁邱飞，你可还记得我？”

程少商看了他一眼，“自是记得，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胖！”

阿起听到胖这个字，不由得撇撇嘴退到一边独自伤心了。

霍不疑从书案走下来，盯着面前的人仔细瞧了两眼，然后开口道“你说自己是程少商，可有证据？”

程少商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叫“不疑”，却如此“多疑”，真真是浪费了这个名字，况且她要如何证明自己就是程少商，难不成让他派人把她阿父阿母请来不成，不过若是让她阿母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了，这双腿怕是要废了，想到此程少商不禁摸了摸自己健在的双腿，然后摇摇头迅速否决了这个法子。

“霍不疑，我还能骗你不成！我都没有怀疑你是哪来的乱臣贼子，你凭什么怀疑我！”为了不让自己的气势削减，程少商还特意提高了些音量。

不过即便这样，也丝毫没有“撼动”霍不疑一丝一毫。“我是不是霍不疑，你无需关心，但是你需向我证明，你是程少商，可听得懂？”

这下程少商是真的怒了，好似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令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霍不疑既然你咄咄逼人，那可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程少商心里想着，于是立刻揭秘了一桩陈年秘事，“霍不疑，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你把头卡在桥杆里，还是我出手将你救了出来，若是你忘了，现在那桥还在，你大可以过去回忆一下，不过那时你都近十岁了了，应该不会……”程少商还未说完，霍不疑便开口打断了她“程少商，这么晚了，你出来作甚？”这句话便是承认了她的身份，不过他如此着急的打断程少商的话像极了在掩饰什么。

候在一旁的邱飞此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天啊，少主公居然还会卡在桥杆里，还是十岁的时候，这也太丢人了吧，哈哈哈！”

看着他忘乎所以的样子，阿起好心的提醒道“你在笑小心少主公将你扔到河里喂鱼！”

阿飞本想说“少主公不会这么残忍的”，不过看到霍不疑朝他递过来的眼神，他顿时觉得这个可能还是有的，只好悻悻地低下头闭上了嘴。

“回答我，你出来做什么？”霍不疑收回眼神再次看向程少商。

“我，我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想出来逛一逛，哪成想这么倒霉，就遇见你了”，最后一句话，程少商尽量说的很小声。

霍不疑很配合的假装没有听到最后一句，继续问道“偷跑出来的？”

程少商点点头。

“不想让你阿父阿母知道？”

程少商继续点头。

“阿起，阿飞，送程娘子回去吧！”